沈从意还没开口,祝世兰已往那黄色身影处冲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骂道:“是你这个贱蹄子,是你杀死三无的,又挑拨我去害二少奶奶,真是用心险恶啊,贱人,真是太毒辣了,贱人贱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菊月被推到在地,泪流满面,吓的早已腿软的站不住,瘫倒在地。
众下人闻言更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菊月,离她近的更是忙跪远了些,眼中带着惶恐,仿佛她的脸上就写着“杀人凶手”四字似的。
菊月颤抖着被祝世兰扯的头发散乱,衣衫也扯烂了,脸上更是几道抓痕。她哭着扫过众人,看到贺默然的那一刻,像抓到一颗救命稻草似的,立马推开祝世兰,爬到贺默然的脚边,抓着他的裤腿,泣道:“二少爷救命,奴婢是一时糊涂啊,二少爷求求你救救奴婢吧,看在奴婢服侍了十年的份上……”
贺默然毫无怜惜的一脚将菊月踹开老远,咬牙切齿道:“好哇,真是好哇,想不到真正的凶手就藏在我身边,菊月啊菊月,你隐藏的还真够深。想到你这样的蛇蝎居然服侍了我十年,真是让我恶心至极。”
“不……”菊月拼命的摇头,“二少爷,我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贺默然嘲讽的斜看着她:“喜欢我?你不配。”
菊月顿时面如死灰,颓然倒在地上。
祝世兰宛若看到一丝星光,忙跑到贺默然身边,“默然,这下你相信了?三无是被这个贱蹄子给害死的,不是我。”
贺默然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我看到,她的眼睛,瞬间的暗淡下去了。
“来人。”老夫人发话了,“将菊月拉下去,杖毙。”说完不再看她一眼,在怜惜姑姑的搀扶下离去。老夫人一向礼佛,这么残忍的事她自是也不愿做,可是这次菊月的确是犯了死罪。
我正欲开口,却被怜惜姑姑的眼神给制止了,她示意我不要开口。
菊月没有求救,没有喊冤,就那样惨白着脸被拉下去了,临走之前,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居然咧嘴笑了。
我自问没有得罪过她,想不到她年纪
小小,心机却这般深。我还记得,大婚的那晚,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当时的她穿了一身红衣,宛若她才是新娘一般。
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女人之间,并不一定要你对她做了什么错事才算得罪了她,有时候,她喜欢的人正巧对你多看了两眼,那便已是得罪了她。
那晚,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入眠,菊月临死之前的笑容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在这个社会里,人命不值几个钱,更别提说是一个丫鬟了,菊月的尸身被她的家人领回去了,得知菊月的死因,她的家人哪还敢奢求什么抚恤金,贺府没追究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施舍了。
但老夫人慈悲,还是让管家给了菊月的家人五两银子,五两,在这里已经算是挺多的,于是,菊月的家人对贺府更加感恩戴德。
五两,便买了菊月的一生,她还那么年轻,却走了这样的极端,我只能叹息,她跟三无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却都死在了这个石榴红似火的季节里。
听说祝世兰真的开始礼佛了,甚至还搬到了离佛堂最近的念慈苑去住了,贺默然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听说贺默然每日都宿在书房内,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外面喝的醉醺醺的才回来,可见上次的事对他的影响挺大的。
很快,天气便热了起来,六月骄阳似火,天气一热,人便开始犯懒,没什么事的时候我也不愿出门了,整日闲在家里,便开始临帖消磨时间。
这日,正在临一首《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