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震惊地连退了好几步。
“这个男人叫本恩,记录是褐色头发,22纪4年出生的,黛黛你有印象吗?然后还有这个男人,黑头发,名字叫沃特……”玛琳想要指给黛黛看,却发现黛黛已经站到好几步外去了。
“黛黛?”玛琳疑惑地问。
黛黛的脸色很苍白,她低声说:“我不想知道。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他都死了二十年了,跟我也没有关系了,我就是一个私生女而已,不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黛黛的样子,非常地受到震动,甚至有一点害怕的神情。
“对不起……”玛琳慢慢放下了手账,看来,是自己擅作主张了,“我一直以为你很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黛黛喃喃地说,“我讨厌那个男人,他是个坏人,好人怎么会在外面留下私生子。”
——可是,如果你真的讨厌,为什么曾在梦里喊过“爸爸”。
虽然知道黛黛未必说的是真心话,但是玛琳没有揭穿,她不想强迫黛黛。
黛黛哀求地看着玛琳:“玛琳,别管我的父亲是谁了,我们先去处理法鲁耶的事情不好吗?”
既然黛黛不想继续,玛琳微笑着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说:“嗯,那我们说别的吧,临睡前,我得写一个问题提纲,免得明天和法鲁耶说话被牵着鼻子走。”
“那是什么?”
玛琳自信满满地说:“是高考选手的经验,有了问题提纲,才能抓紧时间有条理地问老师问题,要知道,补习班可是按小时收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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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玛琳刚走进塔楼,就发现了大法鲁耶,他站在楼梯处,好像等待玛琳很久了。
玛琳走向他,看到他的表情有一点激动,因此脸上都浮现出了病态的潮红。
两个人走到了阁楼上,不等玛琳坐下,他就问:“怎么样?”
玛琳说:“根本没有里戈这个人。”
大法鲁耶不肯相信,立刻说:“他明明很重要!怎么可能没有记录。”
玛琳冷冷地回答:“索罗沃奇的大事件记录里面没有他的名字,我也翻阅了学徒名册,里面也没有他的名字,我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法鲁耶阁下,你最好没给我错误的信息。”
这让大法鲁耶沉默了下来,他低下眼睛,明显陷入了回忆。
玛琳轻轻敲了下桌子,提醒他说:“法鲁耶阁下,你再这样隐瞒,就只是在浪费时间,我昨天可是花了整整一天翻阅学徒的名册。你大概是不知道那个书房里有多少书,我根本不可能全部都找一遍。”
在漫长的纠结之后,大法鲁耶终于说话:“里戈不是学徒。”
玛琳早就猜到了这点。
但她没能猜到大法鲁耶接下来的话:“他……只是当时法师塔的一个园丁。”
“我不想让人知道和她私奔的只是一个园丁……”大法鲁耶看向了玛琳,眼神带着恐吓,“你是不是,也同样认为她自甘堕落。”
“这倒没有。”玛琳冷静地说,“当时你说的那个‘她’也才十六岁,我能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是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要是早点说出里戈的身份,我就不用白白翻那么久学徒名册了。”
大法鲁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如果让人知道卢茜当年爱上的只是一个园丁,又会露出鄙视的表情,她明明是那么高贵而真诚的女孩,她本不该遭受这些。
一个来自古老贵族家庭的女孩,母亲还是一位公主,却爱上一个没有魔力、没有血统的穷园丁,这样的故事比一个上流贵族和底层贵族恋爱故事要可笑一百倍。因为后者大家只是惋惜,但前者,却是无情的嘲讽和鄙夷。在这些有魔力的上流贵族眼中,和没有血统的平民相爱,等同于与蟑螂为伴,那时候,大家都认为她疯了。
索罗沃奇家族把这件事视为耻辱,五十多年来没有人提起,而大法鲁耶也不想再让人知道,他不想他曾经作为骑士守护过的女孩,再被人用轻蔑的目光审视。
玛琳说:“所以,事实就是他们认为园丁里戈无关紧要,所以就没有记录下来吗?”
“不,里戈的下落对卢茜很重要,虽然很少提起,但是他们从前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是里戈仍然活着被他们关押在某个地方。”
“你还记得当时有哪些当事人吗?”玛琳问,“你直接问当事人,不是更加方便吗?”
大法鲁耶却摇头,说:“五十多年了,当时我很年轻,无法了解到情况,把里戈送走的人,也都早就不在人世了,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把这件事留在索罗沃奇家族的记录里。”
玛琳问:“他们是谁?他们的家人或者后代有可能知道吗?”
这提醒了大法鲁耶,他立刻说:“我并不在场,但她告诉过我其中几个人的名字。”
然后他说了两个名字:“你可以去查一下,他们现在的继承人是谁。”
玛琳叹了口气,说:“那个名字我记得。”
玛琳拿出了自己的手账本,大法鲁耶看到了一堆他不认识的符号、曲线、直线,还有词语。这是玛琳给自己做的记忆提示型笔记,文字只有非常少的关键词和一些词的首字母,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懂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