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内的观众并不都是无名之辈,他们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从旧城区出来,到这里来消遣娱乐的,当中甚至不乏贵族。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是在听到了索罗沃奇这个姓氏后,他们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一句抱怨。
因为那可是索罗沃奇,金色荆棘花家族,最古老的魔法世家,荆棘花甚至成为了代表魔法师的图标,说他们是第一魔法家族,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人群安静地散去,都不敢多看这些警备的骑士们一眼。
等到剧场内安静下来,两名骑士上前,站在剧场入口的两旁,将遮挡的帘子左右掀开。
一个穿着金绣黑天鹅绒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站在高处,灰色的眼睛轻轻地扫过了整片剧场,然后目光落在了阿尔嘉所在的包厢。
克里夫走上前去,站到他身后,说:“大人,就在里面,我亲眼见到‘预知者’进去了。”
其实他们能够找到这里来非常的巧合。克里夫为了寻找玛琳的踪迹,带着人搜索西城区,却无意间在夜间集市的附近见到了渡鸦的身影。渡鸦“预知者”在黑夜中行踪隐秘,本来是很难被人察觉的,但这隐瞒不过专门为它做过功课的克里夫。
然后克里夫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索罗沃奇的宅子,把这件事告诉了费切尔。
既然知道阿尔嘉就在纳特西亚,而且也确定了就在哪个城区,只花了一天时间,他们就找到阿尔嘉。
费切尔抛下了其他所有事情,直接来到了这里。
费切尔看着包厢的门帘,说:“阿尔嘉,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剧场内空空荡荡,费切尔一说话,那声音就在剧场内回响,本音和回音融合在一起,震得玛琳耳膜嗡嗡响。玛琳知道这大概是她的心理作用,但背后还是忍不住地流下冷汗。
玛琳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怕,现在的她可以使用魔法了,就算是战胜不了他,难道不能摆脱他吗?这里是纳特西亚不是诺克森,费切尔不可能一手遮天。
在包厢里,原本还叽叽喳喳吵嚷不停的渡鸦听到了费切尔的声音,声音一下就卡在了喉咙里,它收起了翅膀,像一只乖巧的庞大鹌鹑一样,蜷缩着站在阿尔嘉的肩膀上。
罗维卡走在了前面,为阿尔嘉掀起了包厢的帘子。
阿尔嘉缓步走了出去,当他出现,昏暗的剧场中,就仿佛升起了一轮月亮,他的银白长发和苍白的皮肤,像是会发光一样引人注目。
费切尔看着这个方向,当阿尔嘉出现时,他的灰色眼睛轻轻眯了起来,说:“阿尔嘉,好久不见了。”
阿尔嘉朦胧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点光彩,他很用力地看着费切尔,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久不见了,费切尔,你长大了。”
这话让费切尔心底生出一股暗火。确实,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费切尔被承认为大魔导师的那一年,他当时21岁,是整片大陆上最年轻有为的魔法师,而现在他已经是大魔导师,并且成为了诺克森的公爵了,和十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费切尔忍不住说出恶毒的话,“真是奇怪,你不是应该已经拄上拐杖了吗?你又吃了多少人的骨灰,才保持住了现在的样子?”
阿尔嘉没有理会费切尔的嘲讽,而是有点无可奈何地喊他的名字:“费切尔。”
费切尔说:“请叫我公爵大人,阿尔嘉大魔导师。”
阿尔嘉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费切尔,何必一定要找我,我们本来没有对立的必要。”
“背叛者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费切尔冷冰冰地说,“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我需要被你原谅一样,这让我感到恶心。”
两个大魔导师的对话就像是冰刺一样。旁观的人中,克里夫面色如常,而罗维卡显然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眼神透露出惊慌,不安地看向了前方的阿尔嘉。
但是阿尔嘉面色依旧,依然如此冷静和温和,好像费切尔的恶语并没有冒犯到他。
实际上罗维卡也从来没有见到阿尔嘉生气过,从他第一天来到乌苏洛林塔,阿尔嘉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永远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流于表面从未进入心底,不管是难过还是喜悦还是愤怒,所有人类的感情,好像都和他没有关系。
阿尔嘉说:“如果你想要的是胜过我,那你早就已经办到了。所以又何必执着地想要找到我,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联系,不管是对索罗沃奇家族,还是对王室、对神殿,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为什么你的弟子会出现在王室的午宴上。”费切尔打断了阿尔嘉,“阿尔嘉,你可真是贪婪,什么都想要。这是600多年来魔法师第一次拥有争夺祭司位置的机会,我明白,确实非常诱人,但为什么你不继续保持自己清高自傲的伪装呢?”
不过,这只是费切尔的借口,费切尔并不觉得这些人会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看到他们,就好像看到了阿尔嘉,于是一股恶意就从心底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