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被高得触到天花板的书架包围了,充满了羊皮纸和墨水的味道。渡鸦预知者停在窗户边的栖鸟架上,看到了玛琳,他叽叽呀呀地叫了起来:“哦,你恢复得真快,简直就像兽人一样。”
如果玛琳没有记错,说谁像兽人是骂人的话,但是预知者的语气听起来又不太像。
玛琳心想,或许对一只鸟来说,兽人不算骂人的话,所以她没有跟一只鸟计较,提起裙子走进了房间。
阿尔嘉回过身来,对罗维卡点了点头,罗维卡于是懂事地离开了房间,并把门也关上了。
这种老式建筑,门都非常沉重,闭上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轰隆声。房间里没有点灯,当门闭上后,楼道上的灯光也被阻挡,房间里面变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玛琳看着阿尔嘉的方向,内心有些忐忑。她倒不是担心阿尔嘉会伤害自己,只是面对未知的事情,人总是会有一点紧张的。
“你很紧张吗?”阿尔嘉说,因为非常安静,所以他应该是听到了玛琳的呼吸声,然后他又恍然大悟了什么,说,“抱歉,我忘了一般人不太习惯这样黑暗,灯在你前面的桌子上。”
借着窗外的一点朦胧的星光,玛琳摩挲着找到了桌上的蜡烛,然而她并没有找到点火的工具。
阿尔嘉提醒她:“你已经可以使用魔法了。”
玛琳顿时就觉得自己好蠢,脸也不由红了一下。她用火焰魔法点燃了蜡烛,微黄的灯光就照亮了桌面。
这灯光很弱,仅仅能够照亮玛琳面前的一点距离,光线还没到阿尔嘉所在的窗边,就暗了下去。
阿尔嘉好像很喜欢黑暗的环境,他远远地站在那里,和玛琳说:“我给你服用了乌苏洛林塔的恢复魔药。不过除去魔药的作用,你的身体也很坚韧,恢复力比寻常魔法师更强。虽然这表示你在受伤后会比一般人更快恢复,但我依然劝你尽量不要让自己陷入这种糟糕的状态,因为魔力透支后的魔法师毫无反抗力,哪怕一个小孩都能轻松拿走你的性命。”
玛琳点点头,说:“谢谢。”
“我想你有很多疑问,我可以慢慢回答你。请坐吧。”阿尔嘉说,手指向桌前的一把高背椅。
玛琳没有推辞,坐下了。
“是你救了我吗?费切尔居然放过我了,我是说费切尔·索罗沃奇公爵大人,我都以为他一定会杀了我。”
“这件事,我需要从头和你说起,”阿尔嘉缓缓地说,“你知道费切尔来纳特西亚是为了什么吗?”
玛琳摇摇头。她在费切尔和阿尔嘉的对话中听到了祭司这个词,但她并没有弄明白具体是怎样一回事。
阿尔嘉解释说:“白花骑士团已经有六百多年没有祭司了,威利斯七世国王和大神官经过近四十年的博弈,最终在去年冬天,国王陛下同意让白花骑士团参与第二次神圣南征,他开出的条件就是公开选拔祭司。”
阿尔嘉说完这几句话,看向了玛琳,说:“你似乎并不惊讶?”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神殿与神圣帝国密不可分,国王和大神官当然也一定是一个鼻孔出气,在许多地方,神殿和教堂的话比国王的命令还要有用。
当然,这是普通人的看法,玛琳的灵魂来自世界上最擅长内斗的国家,自有历史渊源在,所以她听到这种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玛琳想了想,问:“神殿居然同意了吗?我似乎记得,神官也是可以担任祭司的?”
“国王没有同意。”阿尔嘉解释说,“二十五年前,大王子高登死于传染病,国王认为是神殿的疏忽和消极治疗才造成了高登王子的死,这件事成为神圣治愈术无法胜任祭司之职的证据。”
未必是因为消极治疗吧,玛琳心想,如果她的想法没有错,神圣治愈术很难治愈这种病因根本“看不见”的疾病。要是有魔药,说不定有用,不过神殿肯定不会允许的,可怜的高登王子,他本来是有希望痊愈的。
玛琳抓住了一个让她惊讶的点:“有二十五年了?国王居然能忍耐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