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离开椅子,一旋身,回头便是弱柳扶风盈盈一拜:“请谢大人安。”
谢慈下了早朝回来,听闻府中几个女人全聚在了小佛堂,便溜达过来,他站在门口,瞧着她们摆牌的时候,感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荒谬。
一开始,他还没抓到那点端倪。
直到踏进们,望见了佛龛里那尊慈眉善目的金佛,以及案前袅袅生烟的檀香,才觉得大离谱。
佛祖面前,难道没得忌讳?
但好像除了他,没人觉得不合适。
其中有一个极其胆大包天,竟然还在佛祖面前胡说八道。
谢太妃笑眯眯地冲他招手:“照棠,既然你回来了,就陪姐姐斗两把牌吧,我们姐弟俩也好久没在一块说话了。”
谢慈当着佛祖的面,鬼迷心窍地坐下了。
他坐的是刚刚那个丫鬟的位置,正好在芙蕖的下手。
谢慈坐上牌桌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至少芙蕖从来没见过。
太平赌坊的暗场里几乎招待了当朝一半以上的权贵,但谢慈一次都没有踏足。
他昨日是头一回光顾外场。
可惜芙蕖错过了。
她从来不下外场。
她有自己的规矩。
赌场上其实没有身价的高低,外场内场明场暗场都混在一起下,毕竟她们是吃手艺的人,唯熟能生巧,多走几个场子练手是好事。
但芙蕖宁可不走那样的场子。
她见过太多赌徒了,他们起初也是一身清贵的公子爷,也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最终困在那种场子里,或是被人灌了酒,或是遭人强拉硬拽,身边蛇蝎绕身,在他们耳边一遍一遍的哄骗了,一旦真上了桌,搭上的就是一辈子。
有些嗜赌成性的人渣不值得可怜。
但有些单纯的人一脚迈进套里,芙蕖做不到上去跟着踩一脚。
她将来的下场或许已经注定不能善了,但她还想在将来身后,少攒点冤孽。
谢慈瞄了一眼芙蕖,忽然一笑:“我盯着你呢,手里敢有动作,我保证你两只手下半辈子只能洗手作羹汤。”
这种话,他说第二遍了。
他身边难道缺个洗手作羹汤的人?
芙蕖服软应了声:“是。”
丫鬟门铺上红毡。
起牌。
第一回,谢慈赢了。
第二回,谢慈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