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耳光可不轻,那姐儿低头用帕子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吭一声,血却从指缝中透了出来。
谢慈上前一步,对面的刀剑也上前一步,直指他的咽喉。
谢慈将刀杵进了脚下的船板中,向他展示自己两手空空。
两人对视片刻,陈宝愈一挥手。
双方这才偃旗息鼓。
陈宝愈左手边的位置是专门给他留的。
谢慈泰然落座,道:“听着好像是在指桑骂槐,骂我吗?陈兄何时给我银钱珠宝,我怎不记得了?”
“谢大人是何等人物,纵我有万贯家底,也不敢到您面前施恩哪——我说的,是这位。”
陈宝愈伸手指着的方向,有一位楼中属下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扔了出来。
小皇帝双膝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随即咬着牙要爬起来,可身后不容情面的一脚重重踩在他的后颈上,令他动弹不得。
谢慈冷眼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眼中的伤处,才放下心,吐了一口气闭上眼。
——这是他们大燕朝的皇上啊。
谢慈问道:“挟持皇上,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雇主的意思?”
陈宝愈道:“我做买卖向来是要收钱的,撞见皇上真的只是巧合。皇上是你命不好啊!”
皇上咬牙切齿:“你犯下的是死罪!”
陈宝愈挑眉:“我知道,不用你刻意提醒。若是平常,我一定不会给自己找这么大一麻烦,但今日天赐良机,猎物主动送上门来,不搞点事情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陈宝愈用鞋尖踢了踢皇上的脸,说:“燕京城里固若金汤,按理说我不可能有为所欲为的机会,皇上难道不好奇,今天一切事情的起因?感谢谢大人啊,提早撤走了将近一半的巡城守卫、让我的人在华阳街上畅行无碍。”
谢慈袒露要害是为了引鱼上钩。
但是谁也没料到还皇上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冲出来找死。
程方言和明镜司都是天命行事,他们无权置喙谢慈的决定,更不知此举其中的深意。就算他们肯相信谢慈并无反心,但它撤掉城防营对京畿的守卫,以至于皇上落入歹人之手,是不争的事实。
明日所有朝臣都会得知此事,谢慈将会身陷囹圄百口莫辩。
陈宝愈凑近了皇上的耳边呢喃:“陛下,您想拔了谢慈这一根刺吗?”
皇上明显恨陈宝愈多过恨谢慈,板着一张倔强的脸问:“你想要朕干什么?”
陈宝愈:“这是一个拉他下马的最好机会,今夜我将他人带走,明日您便将他的罪名扣严实,保证他一辈子摘不掉弑君犯上的罪名,史书上遗臭万年,如何?”
皇上的目光从陈宝愈身上移开,转而望向谢慈。
谢慈对皇上道:“答应他。”
皇上轻唤了一声:“先生?”
谢慈说:“你如果不答应,他就会杀了你,以坐实我弑君犯上这件事情。”
他又转头望向陈宝愈,指着皇上说:“他已经与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原本今日的局是我为你设下的,却被你如此轻易翻了盘,多亏皇上帮了你大忙,看在功劳苦劳都不少的份上,把我们家皇上放了吧。”
陈宝愈微微一笑:“不行。”
谢慈:“你想怎样?”
陈宝愈说:“我想亲眼看你们君臣反目。谢大人不知好歹,给我挖坑跳,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我当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我怕你跑啊,谢大人,您虽是文臣,但功夫可深不可测,皇上,拿出您那中看不中用的匕首,剔了谢大人的髌骨,我就放您全须全尾的下船。”
皇上有一把防身用的胡刀,说中看不中用有些过分,那刀是有点花里胡哨,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