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这话也有道理,女人是最容易自欺欺人并心存幻想的动物,她太史阑态度不明,这些女人必然对容楚死缠烂打,总以为会有机会。那得多多少麻烦事?
“不能喝酒。”她用气音道,“换杯白水来。”
“这就是白水啊。”某人厚颜无耻地道。
太史阑眼刀子狠狠地杀过去——当她傻帽吗?这么浓烈的酒味!想灌醉她做什么?
容楚又笑,觉得看上一个太精明的女子真不是一件太舒服的事,一边指示护卫去找白开水来。
后头仆役随时备着清水,酒杯不动声色传上来,先递到了在容楚另一边玩着那两个酒杯的景泰蓝那里。
景泰蓝正好奇地看着那个小杯的酒母,贪馋地用小指头蘸了一点在鼻子边闻,酒母本身是没有味道的,景泰蓝失望地放下手指。换成白水的酒杯正好递过来,景泰蓝逞能,抢先端过来,肥短的小手指,泡在了酒杯边缘。
一点酒母渗入到清水里。
盛了清水的酒杯在容楚的大袖掩盖下,顺利的移形换影,递到了太史阑手中,太史阑低头嗅了嗅毫无酒味,满意地点点头。
“来,太史,你我先喝上一杯,谢过总督大人宴请美意。”容楚举杯,酒杯里酒液荡漾,却不抵他眼波醉人。
太史阑一看那家伙风骚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故意放电了——听这堂上堂下,惊艳又嫉妒的抽气声。
她扯扯嘴角,很不喜欢这样的当中作秀,可是来都来了,坐也坐下了,半途退缩却也不是她的风格。
举杯,一碰,瓷杯交击声音清脆,干脆利落的风格,众人的眼珠子随着那杯子一合乍分,也似悠悠荡了一下。
这酒,喝得既简单又不简单。谁不知道晋国公虽然长一张笑吟吟风流脸,其实待人淡淡的,属于那种天生高贵所以距离感很重的人物,他可以对所有人都还算客气,但所有人都会清楚地知道,他其实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晋国公出入任何有女子的场合,那种分寸和淡漠,是有名的。他唯一和女人有关的不太好听的传言就是不停死未婚妻,但风流之名却真的没有。
然而此刻众人瞧着他,那小眼神荡漾得,风流得不能再风流,每根眉毛都写满春情。
再看那太史阑,传言里也是个少见的冷峻人物,女中侠客,红粉将军,伴金戈铁马,谢人间浮华。看她本人也是眉眼清冷,看人如刀,很难想象她柔情似水模样。
然而这一刻她举杯浅饮,眉梢眼角一分怒气一分无奈,倒还有八分似是浅浅喜悦,瞧着,忽然也觉得很自然。
这样的男女,这样的神态,过来人都觉得,这是一对有情人吧?
两人对望,都在各自眼神里看见对方的倒影。
容楚一笑,忽然憧憬某种特殊时刻才能以特殊方式喝的酒。
太史阑一看他那微笑模样,就知道他的思维八成飘到什么“交杯酒”之类的玩意上去了,不以为然撇撇嘴。
等着吧您哪。
她收回酒杯,一仰头,一干而尽。喝得痛快潇洒,因为知道这不是酒。
底下有喝彩声,二五营学生们喝彩得尤其大声。
容楚也笑,道:“太史好酒量!”
太史阑酒杯一放,人晃了晃。
没觉得有什么酒味,就忽然觉得有点晕。
她很惊讶,喝清水也能喝晕?自己的酒量真这么差?还是刚才睡多了?
她这一晃很轻微,大家都没注意,容楚发觉了,但他确定刚才是清水,不会喝醉,只是有点担心她身体,从桌子下伸手过去握住她手掌,低声问:“怎么?不舒服?要不要早些回去休息?”
手掌这一握,他忽然发现太史阑掌心在渗着冷汗,心中一惊,想着她身体还没大好,可不要加重了。
“我们回去。”他伸手扶她。
太史阑此刻晕眩感一波波冲上来,正翻天覆地难受,他轻轻一碰她都觉得整个人要飞起来,连忙一翻手,压住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动她。
她这个动作一做,堂上堂下又忘记吃饭了。都盯着她压住容楚的手,张大的嘴里满口的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