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金殿上的时候,黑眼圈和熊猫似的,虽然给自己打了气,勇敢地来上朝,但当他看见康王脸上再也掩不住的笑的时候,还是很想蹦起来,喷他一脸。
朝会上,康王几次想提起太史阑的事情,都被景泰蓝,或者三公容楚给岔了开去,但无论怎么岔,朝会终究要结束的,在结束之前,这件事终究要提起的。
康王一开始还试图插话,后来干脆不插了,干脆笑吟吟地等着——总是要提起的,消息反正没来,也不可能这么快来,急什么。现在多看几眼那几人的心虚焦灼,多瞧瞧他们东拉西扯的模样,不也很有意思?
终于,所有事都谈完了,整座大殿,忽然就静了下来。
景泰蓝吸一口气,“退……”
“陛下。”康王的声音及时响起,“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
景泰蓝又吸一口气,小脸难看地盯着康王,康王丝毫不惧地迎上去,“陛下金口玉言,微臣不敢忘记,不敢不提醒陛下,三日之约,似乎已经到了。”
他转身,四顾殿中,笑道:“诸位,有谁接到太史总督的好消息了吗?或者,有谁听说了静海任何捷报?”
四面静寂,有人细声道:“自然是没有的。陛下,静海关乎我南齐安危,一旦东堂下静海,快马行进,三日之内便可接近丽京地域!此事……必须有所决议,若再耽搁,影响的便是我南齐国运,百姓民生……”
众臣纷纷附议,不乏三公派系的正直大臣。
无论如何,社稷为重。无论太史阑之前建立多少功勋,最起码现在,静海在她手中危殆,她本人还毫不露面是事实,换成别的大臣,这样的罪早已锁拿进京。
这种情形,即使三公和容楚,在毫无凭据的情形下,也无法为太史阑开罪,最起码,调查都是要调查的。
景泰蓝将最后一丝希冀的目光投向容楚。
容楚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眼下也挂着青黑的大眼圈,很明显最近也没睡好。
景泰蓝失望的垂下眼,又看见容楚对他点点头。
他一怔,随即明白了容楚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同意康王的要求了。
容楚确实是这个意思,此刻情势,已经不能强硬地保下太史阑,既然如此,那就先顺应朝臣之意,先罢了太史阑吧。他相信太史阑必然有难言之隐,到时候他自有办法给她脱罪。从内心深处,他还宁愿太史阑能借此机会甩掉她背负的责任,从此安稳地和他在一起。
说到底,景泰蓝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只不过他如此深爱太史阑,根本不愿她受任何挫折,更不愿处罚她的旨意,从自己口中发出去罢了。
此刻无可奈何,景泰蓝抿紧唇,恨恨盯了康王一眼,终于道:“三日之期已过,朕自然遵守诺言。静海总督擅离职守,战事失利,有失察之罪,现予罢免……”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这声音很细微,很多人没听见,容楚却忽然转头。
一直紧紧盯着容楚的康王起初也没听见,然而看见容楚的动作他也立即转头,他的位置比较靠近开着的殿门,就看见外头湛蓝的天空下,一只鸽子正振翅飞来。
训练战鸽和信鸽,是少数军中大佬才能做到的事,康王掌握部分军权之后,也花费了很多心思训练了两只,此刻一看见那只鸽子,心中就砰然一跳。
这应该是容楚的信鸽!容楚一定对静海的情势十分关注,消息也来得比别人快,此刻出现的这信鸽……
景泰蓝已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眼睛发亮,盯着那只飞进殿门的鸽子。
容楚的眼睛更亮,因为他看见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筒是红色的。他的信鸽,红色是喜讯,黑色是噩耗。
一边盯着信鸽,一边盯着容楚的康王脸色一变,忽然对身边一个男子使了个眼色。
他身边是内五卫中的翊卫总指挥使,也是即将合并的总五卫指挥使的有力竞争者,一身传承自武林世家的好功夫。
此时那鸽子正从两人身边飞过,那男子忽然跃起,一把抓下了鸽子!
“哪来的鸽子!”他大叫,“小心刺客,借鸽子散布毒物!”
康王立即扑了过去,也去抓那鸽子,伸手去扯那鸽子腿上的小筒。
这两下突如其来,其余大臣傻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容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