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堂中哗然。少筠清亮的声音越众而出:“如此算来,别说两淮产盐的四分之一,只怕五分之一、六分之一都不足!”
桑氏和林志远的脸色突然变得灰暗,桑氏刻毒的眼光无时无刻的在剐着少筠。
“回禀老祖!”,少箬站起来:“去岁桑家在南京户部金科所挂盐引,正是八千余引,不仅合族知道,秦相公也可作证!”
老祖看了一眼秦沛安,收到他肯定的答复才转过头来:“若华,你有什么话说?”
桑氏咬牙切齿:“老祖,去岁关外歉收,是以盐引大减,才这样少的!”
“我是问你,八千引是大引还是小引!”老祖打断桑氏。
桑氏深吸一口气,当场回绝:“绝无少筠所说之事!”
老祖站起来,点头道:“好!祖宗家法在上,若你连对祖宗也撒谎,那你也不配做桑家子孙,更别说管家!”
桑氏冷笑一声,站得笔直:“少筠你含血喷人,祖宗家法在上,更不配做桑家子孙!”
“好!老祖我便权当你八千引盐是大引!但八千引盐确实还不如你爷爷在时!更别说若阳若晖的时候!这一点,你该向今日在座的诸位长辈交代,如若不然,以尊卑长幼论,二房的少原理应当家!”
桑氏冷笑一声:“老祖分明偏袒!少字辈排行,我少嘉在前,如何轮到少原!看天吃饭的事情,我又如何向你们交代?!”
老祖哼了一声,拈须道:“可见是你不念书的缘故!嫡长嫡长,何谓嫡长?若阳去后,若阳之子为嫡,若阳无嫡子,则若晖为长!若晖之后自然就是少原为尊,你跳过若晖,却比较少嘉少原,岂不大谬!既如此,合该老祖我才是桑家的当家人!”
桑氏听闻老祖说她不读书不明理,心里积聚的气越发高涨。而少筠则有点滴汗,话说,这时候是拧巴礼仪的时候么!她抿了嘴:“老祖明鉴!少筠深为担忧最后不得不以公心站出来说话者,更有一层……如您所见,姑姑今日虽然穿了棉质外衣,但内中却是质量上佳的丝绸制品。少嘉哥前往坊中阁楼消遣,一日几十两,曾被人堵在家门前索债,在座长辈都亲眼所见。少筠说这话,不是指责姑姑,只请长辈们细思!若正经响应朝廷中盐法,区区八千余引盐,一百六十万斤盐,怎禁得住家中如此奢华的开销?!”
这一句话非常锋利,而且满含意味!老祖浑身火烧一般,腾地一声站起来:“少筠!你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少筠老老实实:“请老祖明鉴!”
老祖扶着桌子,胡子抖动,族中长辈议论纷纷,更有按捺不住的站起来:“老祖,莫非……她私收余盐?!”
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老祖火眼金睛,岂有不明,他一口喝住:“住口!这话你也敢乱说!你想把我桑氏一族放在柴火上烤么!”,而后他转头,向桑氏逼近两步,话语里压抑不住的怒火:“若华!你……”
老祖话未说完,被逼到墙角的桑氏腾一声站起来,指着少筠骂道:“小贱人!你这番用心好歹毒!阖府就我三房奢侈浪费?你瞧你今日的穿戴!松江细布、松绿石簪子,哪样便宜?好个不知好歹、吃里爬外的小贱人!”
少筠抿着嘴,满面通红,眸中含泪。
“够了!”,老祖一声怒喝:“你满嘴胡沁什么!当着少箬的面,当着同知大人师爷的面,你满嘴里说的都是什么话!祖宗的规矩是叫你宽和待人、诚实本分、友爱亲人!你不要插嘴转开话题!一族长辈在这里,桑家几百人在后头,谁也担不起败坏一方盐政的大罪!你要大家伙陪着你挨打流放杀头?!今日你若没有,有帐可查,你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老祖第一个将你送官!”
桑氏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帕子,恶狠狠的瞪着老祖。
正在这时,家中一名小厮小跑着进来,跪倒磕头:“回禀管家太太!转运使大人家的师爷领着大人的意思在门外候着!”
老祖一愣,问道:“转运使大人?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转运使大人?”
小厮一磕头:“正是!”
老祖一听从三品大员的师爷正经上门,连忙吩咐:“赶紧的!赶紧的迎进来!”
桑氏的丈夫林志远梁师道师爷秦沛安都连忙出去迎客。不一会,一名一样四方平定巾、灰色长袍的男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这名师爷一眼扫过堂中,心中对个人便有数,他笑呵呵的上前扶着老祖:“啊!老神仙!您身体好啊!转运使大人知道桑家家长在这儿聚会,特地遣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