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弟争,待我也是如同己出,这也是我心里感激她到十分的缘故。kenyuedu但二婶能把府里调理得当,筠儿你就该烧了高香了;外边的事情……柴叔、杨叔固然老道,但年纪不十分年轻了,桑贵机灵,但昨日我和你姐夫一问一答中,也知道这人还不够稳重,你用他,得前后掂量着。”
少筠点头,微微叹气道:“姐姐说的,小竹子心里有数。”
少箬也叹气:“你总比我强,往日我再争,出得了这家门,也出不了两淮。可你,今日之后,山南海北,都是你的天地。所以你走的路,只有比我更难。筠儿,日后你有什么念头,说出来,看看姐姐能不能给你参详一番?姐姐不行,家里姐夫总还愿意拉你一把。”
少筠沉吟了半响,心里理出头绪来,便娓娓道来:“家里大小,能否舒适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各处大人家的走动、与官府夫人的往来,还有与同行的交往。这一面我娘未必比得上姑姑当日,而我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也没有跟着长辈多多见识过,若往来缺了礼数,只怕家里营生要受影响的。”
“再说外间生意。姐姐,两淮运盐人家只怕都知道桑家私收余盐,只差在没有证据在手,姑姑那一套,早晚出事,转运使大人也未必愿意长久的给桑家留面子。眼下小竹子用这法子,可谓兵行险招,是为快刀暂乱麻的意思。眼下姑姑失势,小竹子也只能勉强保住桑家的根基尚在而已。但经过这一次,转运使大人只怕另有信任之人了,来年跟随大人们往南京领取盐引目录的商家代表恐怕也要换人,桑家颜面扫地不可避免,桑家运盐收入大减,也在小竹子预料之内。”
少箬点头:“你姐夫也问我,筠妹妹这么做,知道后果了么。我自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脾气,自然也明白你的这番心思。你既然内帏外间都通透明白,只怕也有些应对的法子?”
少筠笑笑:“内帏……一者姐姐总要多疼疼小竹子,日后有了机会,为家里多引荐些夫人太太,也拉扯拉扯我娘,自然的就为我们打开些局面了。”
“这是自然!”
“另外,方才姐姐提到我娘……姐姐,筠儿说不担心也是哄人的。官家夫人太太们都讲究门第,我娘不识字,只怕夫人太太们坐不到一处。我这两日细细掂量着……姐姐,你说我房里的清漪可靠么?”
“清漪?樊清漪?”,桑少箬叨念了两句,然后说:“你这么一提,倒也有些想头。一则她的身世可叫夫人们怜悯,二则这个姑娘也着实文雅招人怜爱。”
少筠点头:“姐姐,这清漪自来我房中,至今也有三四年了,与我说话,虽然自称奴婢,但连我也不敢轻易小瞧她。我估摸着放在房里做针线,真有些委屈了。若跟在娘身边,以她的聪明伶俐,又见识过官家规矩做派的,只怕能帮补着我娘的不尽之处,内帏,甚至与夫人们往来,也就妥当了。”
少箬沉吟了半响:“也是个法子。一时遇不到可靠合心意的人,也只好先用着,只是她的来历总有些忌讳,你得教你的丫头小心留意她,别弄出什么岔子来才好。”
少筠答应了,然后又说道:“外间……我自然要看过内外帐房的账本,才好说话。若说有什么对策,也没有,不过自来咱们家的东西,少筠自然轻易不肯罢手。但若走得太急,只怕转运使大人也不耐烦。”
“正是这话了!”,少箬深以为然:“这当口,先把自家的事情打理清爽了,才好抬头去见转运使大人。昔日我在家时,也用心笼络过些人。待仔细想过了,我列个单子,哪一日,我会同你一块见见,看看谁能用,提拔上来就是。”
少筠点头,正要说话,外间侍梅传来声音:“胡嫲嫲,眼下二太太在上院理事,您老怎么到这儿来了?”
“哟!是侍梅姑娘!难道二小姐也在上院?我找二小姐,大门里有位爷堂皇送了礼盒进来,说要送给二小姐的!”
少筠闻言扫了侍兰一眼,侍兰忙转身出去:“胡嫲嫲!咱家大小姐二小姐正说话呢!您的礼盒交给我就是……”
不一会侍兰打发了胡氏,转进来:“小姐,并没有拜帖,只有一只礼盒,连话也欠奉,只说了一句‘恭贺二小姐’。另外,胡嫲嫲说了,已经请了相熟的大夫为姑老爷姑太太治伤养病,特地回禀二小姐一声。”
少筠点头,示意侍兰打开礼盒。
礼盒里没有半张纸片,却有一枚约摸几钱银子打制的精致称砣,拿了红丝带结了流苏挂在一柄只有两寸来长的沉香透雕缠枝莲如意上。另有一小座水墨小瓷人,小瓷人只用水墨色,也十分雅致,只是身材极庞硕,又做挽袖抚眉状,真有憨态可掬的模样,叫人一见发笑。连少箬看见了也不禁笑道:“哟!这样的小人!这份神气!只怕赶得上如今景德镇上官窑的出品!瞧这小模样儿!”
少筠心内一动,脸上便红了起来。少箬瞧不明白,忙问:“筠儿,怎么呢?”
少筠抿了抿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hoho!小竹子开始一张一弛,开始铁腕治家鸟!
第二卷两淮风云奉上,hoho。
☆、036
少箬实在瞧不明白,又问道:“筠儿,有什么不对么?这柄沉香如意虽小,却精致非常,也不是寻常物件了,什么人物这样手笔?”,说着把玩起那柄如意,而后又递给少筠。
少筠接过如意,随手抚去,那朱红色的流苏上那点银白的称砣泛着凉意,扎在手上,感觉沉沉浮浮,有一种无从开释的情绪。少筠轻轻哼了一声:“称砣,一称之心,岂非称心?沉香如意么?自然是称心如意的意思了。”
少箬一震,忙又看了那如意称砣一眼,真觉得这意思果然如此:“筠儿!送礼者竟是贺你称心如意么?什么人,也知道我们家里的事?如此说来,这小瓷人……只怕也有什么心思?”
少筠抿了抿嘴,放下称心如意,又拿起那可爱非常的小瓷人细看。小瓷人虽然壮硕,但眉目俱在,自有一股自在神态,质朴得意,一下子都看不出来是哪里的窑炉出品。侍兰莺儿见得礼物新奇,又见少筠红着一张脸却不肯说话的样子,便十分奇怪,都忍不住凑上来瞧。不一会侍兰噗嗤一声笑出来,却又忙忙的捂着嘴。
莺儿更加好奇,推了她一把,问道:“什么好笑的,也叫我知道呀!瞧了这么久,这东西真叫人越看越爱!也不像家里官窑那样精致,带了些粗气,但又这样可爱!”
侍兰抿着嘴笑,又拿眼睛觑着少筠:“小姐,侍兰怎么越瞧这小人就越像一个人呢!”
少筠一听,脸更红了,直盯着侍兰咬牙切齿,手上的小瓷人也烫手似地连忙放下了,往日那样伶俐的人竟然无计可施的坐在那里径自脸红。少箬见状眸子一转,忙笑道:“好丫头,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你快些说来,我饶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