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原喜不自禁,一手抱着宝儿,一手又攀着清漪的脖子,嘀嘀咕咕的对清漪说耳语。清漪听了一脸的娇羞,只用手肘推了推少原:“少爷!仔细摔了宝儿小少爷!”
少原又是一笑,反而更凑近了清漪一点,又说了一句什么话,更惹得清漪满脸通红,咬着牙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筠眉尖微微一蹙,正要说话,那少箬便站起来说:“小竹子,你带枝儿去你的竹园瞧瞧去。奶妈,你抱了宝儿喂点奶,别叫他饿着了。”
少筠听了姐姐的话便站了起来,然后扫了一眼她母亲,发现李氏正瞅着少原清漪两人,嘴角微微笑着。她心里有底,让侍兰拉着枝儿,退出了上院。
枝儿今年才四岁,还是垂髫小儿,但眉清目秀,也算是个清秀小丫头。她的脾气不如少箬那样张扬,却是极有主意的,从不让外人上手抱她。今日来了一两个时辰了,也就肯让侍兰牵着她的手走。
少筠喜欢枝儿更甚过宝儿,一路逗着她说话,回到房里,花样百出的拿了房里好玩的东西给她玩。
枝儿奶声奶气的:“小姨,我不喜欢荷包……也不要毽子。”,一会她看见了少筠书案上的沉香如意,就拉着侍兰:“枝儿要那个!”
侍梅看见枝儿这脾气,笑得像朵花似的:“活脱脱的大小姐哟!”,说着去逗她:“枝儿,姐姐去给你拿,你让姐姐拉你的手好么?”
枝儿研判了侍梅半天,突然张开手,意思竟是让侍梅抱她!侍梅真真受宠若惊,忙把枝儿抱起来:“好机灵的枝儿哟!”
侍兰微张了嘴,侍菊睨着侍梅:“哎哟哟!枝儿小姐还肯让人抱!真是!我见她好几回了,连手也怠懒让我拉着!这头一回见你,就肯张手要你抱?!我倒瞧瞧,你哪儿比我俩还强!”
侍梅捡了沉香如意给枝儿把玩,又红着脸啐了侍菊一眼,嘀咕道:“就不许我有一样比你两强?”
侍兰呵呵的笑,侍菊轻哼了一声:“罢了罢了!你快些带着小小姐去园子里逛逛去吧!”
少筠一路含笑,这时候吩咐:“这是人和人的缘分了!罢了小梅子,你带着枝儿在园子里玩一玩,只看着她的冷热,别叫她吃了风。枝儿,跟着梅姐姐,要什么要说话,不许闹别扭,好么?”
枝儿点点头,一手抓着如意,反身搂住了侍梅的脖子,一个劲的瞧着外面的竹子。侍梅也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侍兰这时候才说:“小姐,真真小孩儿眼睛干净!一屋子的人,就挑了最实心眼的侍梅!”
侍菊笑横着侍兰:“放屁!难道小姐是亏心眼的人?难道我也是黑心眼的人?”
侍兰一指戳了侍菊的额头:“就逞能!我是这意思?咱们三个,要论实心眼,你能跟小梅子比?就你那张嘴,十里外的人也知道你是个辣子!”
侍菊撇了撇嘴,眸子一转又有些落寞的:“小姐……大小姐把咱们支出来,却也没把清漪叫出来……我知道,少爷可喜欢她。”
少筠一挑眉毛,逗侍菊:“怎么?你也中意少原弟弟?”
“我!我哪有!”,侍菊红了脸!
“就算有,我也不会罚你,你急什么?”,少筠不以为然:“只是,你真喜欢弟弟?你若喜欢他也不是不行,可你也知道,你只能做小,你愿意?”
侍菊一脸红:“小姐……我自然配不起少爷那样的人……”
这句话……似乎大有深意!这配不配得起,和喜欢不喜欢是两码事!和愿意不愿意做小更是两码事!难道侍菊有了什么心思?少筠想了想,没有直接点破侍菊,却将侍菊打发了出去:“罢了,你不说实话,改日我让侍兰和侍梅闹你去。对了,上回你主动请缨要去外边买丝线,可买回来了?该把芷茵梅英两位小姐的针线活计较起来了。”
侍菊减了窘迫,笑道:“买了许多,都是扬州府上如意坊染的上好丝线。因都是小梅子打点针线上的东西,我交给她了,我这就去取来给小姐。”
少筠点点头,侍菊就转身出去了。少筠这才问侍兰:“她竟真有这心思?我只问你知道不知道。”
侍兰浅笑摇头:“小姐,我们梅兰菊三人,是昔日二老爷亲自挑来给您作伴的。自小一块儿长大,什么事不知道?我们四五岁的模样,小姐爱淘气,竟是家里的孩子王!少原少爷那会约摸就是三岁,跑不快,赶不上咱们就爱哭闹。您也知道侍菊自小的脾气,她背了大人对着少爷好一顿教训,可后来每一回玩耍她都紧紧的拉着少原少爷。日子久了,少原少爷就拉着她说长大了娶她。小姐别看侍菊叽里呱啦的嘴,心里最软了,偏她为一句话记到现在!只怕连少原少爷都忘了这回事。眼下她瞧着少爷喜欢清漪,心里不知道那个旮旯冒出的酸水!”
少筠忍俊不禁,看了看侍菊的背影,笑道:“古时有金屋藏娇,我家少原弟弟还有青梅竹马!”,玩笑过了,少筠又紧了神色:“依你看,她这份心思要紧么?”
侍兰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大约不妨吧……她平日里转的最快了,有什么操心的事,叽里呱啦的说完了睡一觉,就没事了。照我琢磨,日后少爷娶了少奶奶,她也有了心上人,小时候这份惦记大约就能淡了。小姐可别担心,更别生她的气。”
少筠拉着侍兰在身边坐下:“我怎么会生气?我爹爹把你们三人挑给我的时候就嘱咐过我,可以和你们玩、可以和你们生气,但是要惦记着你们好不好。我私心为你们打算,是希望日后你们都找到良人,到时候叫你们自在做人,不再为奴为婢。在我家里,虽然不愁吃喝,可少原弟弟念书颇有成绩,之后只怕也会有功名在身。你们若是存了做小的念头,与人分享丈夫,岂能痛快?清漪的事,我没张口说,一为我是未出嫁的姐姐,不好管弟弟房里的事,二为清漪也是个可怜姑娘,她的身份注定不能明媒正娶,若少原弟弟真怜惜她,她做妾,未必不是一条安稳实在的路子。这又是与你们三人不一样的。”
侍兰一行沉默的听,一行红了眼睛,最后跪在少筠面前:“侍兰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伺候小姐!自小从没有一句打骂,书画、女红伺候在侧,学了道理在心里,还有小姐真心记挂我们的终身。小姐我知道了,我会劝着侍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