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钱想起昔日,不由得笑着抚摸少筠的身子,惹得少筠扭来扭去躲他。他有些耐不住,又喘着气要她。动情处,她满身满脸的潮红,嘤咛哭泣着说不要,可他收不住,一手制住她的腰,一手牢牢握住她的双手,来回的驰骋。最后他在她身子里释放的那一刻,她几乎晕厥过去。
等少筠缓过来,万钱轻轻拍着她:“别再胡闹,知道么?若是惦记着那窑红薯,我让君伯准备。”
少筠一动不想动,嘴巴却还惦记着把便宜讨回来:“我不要吃君伯做的,万钱,我就想吃你做的。”
“磨人精!”,万钱咬牙切齿,却又乖乖的爬起来穿了衣裳。
……
万钱原本是随心所欲的人,少筠说要吃烤红薯,他就满园找了铁锹出来,直接在梨花园里挖了个坑,窑了一窑的红薯,闹得洁白的梨花园到处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等少筠看见几十个大红薯整整齐齐得码在一株梨花树根下,她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梨花园子实在是洁白无暇,你居然就在这儿生火窑红薯!万钱,难怪连你自己都说自己是人傻钱多!我看你真是傻透了!”
万钱呵呵一乐,拉着少筠席地而坐:“是谁一大早吵着饿,非要我给做窑红薯的?大清早的,让我上哪儿找泥巴砌窑?”
少筠抿嘴一笑,得意之余,又十分娇羞。
万钱心满意足,把一只红薯细细削了皮递给少筠,自己再另外削了一只。
少筠闻了闻香气,慢慢吃了起来。窑红薯的味道甜滋滋的,其实有一点腻,可是很心满意足。吃着吃着,少筠头挨在万钱的肩膀上:“万钱,若是日后我让你伤心了,你就索性忘了我吧。”
万钱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接话。他忽然明白,无论多美好的当下,总有消逝的那刻。
少筠见万钱没有说话,心中黯然。或许自己今日之后就要失去他了吧……其实四年前和今天是一样的,若她能放下,他与她便有将来,否则……他们只能分道扬镳。可是怎么办呢?中间隔着的那些亲人、那些仇恨怎么办呢?她放下了,她一辈子都会责怪自己!
……
第二日,少筠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万钱的睡颜。
浓重的眉,从鬓边到鬓边的整片青黑色的须根,有些粗糙有些黑的皮肤。他脸上无比放松,仿佛淘洗过的卵石,纯净而自然,然后有些懒洋洋的躺在清澈的水底,仰望着流水和星空。
少筠伸出手来,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忍不住低声呢喃:“记得在程大都督府上,两次重逢。第一次是我错伤你,第二次你以德报怨,将辽东拱手相让……万钱,筠儿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到虽然躺在你身边还是会想。你问我,想没想过,你我有没有将来。可是,我不知道……昔日我以为我嫁给你,只要我下定决心就能办到,结果却不是这样。昔日不认识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我可以顺理成章的嫁给青阳哥哥,等到我认清这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时候,峰回路转,一切又变得匪夷所思。这一路……你颠簸累了,我知道,所以以后不要在那么累了。”
万钱一直没有醒,想像一个乖宝宝。
少筠兀自看着,又哭又笑。
许久后,她擦去眼泪,轻轻起身、穿衣、离开万钱的卧房。
房外,君伯阿联陪着侍菊候着。
等少筠出现在几人面前,侍菊迎上来扶着,少筠却问道:“东西呢?拿来了么?”
侍菊嘴唇嗫嚅,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大红洒金册子来。
少筠一言不发的接过来,然后走到君伯面前,挤出一抹笑容:“虽然从不相问,但是少筠自知身份,所以明白君伯并不中意少筠。昔日从不觉得自己会伤害谁,是我年轻不知世事的缘故。这份册子……”,少筠贴在胸口抚摸了一会,然后递给君伯:“这份册子,是当初问名的结果,还有下聘的聘书。今日……我亲手交还……是我桑少筠反口复舌不守信用,是我桑少筠对不住你们爷……”
“小姐……”侍菊眼泪潸然,哀切低唤了一声。
少筠听闻了,又看见阿联忍痛模样,不由得笑笑:“这四年,万钱他累了、心累了。他……不该这么累。所以,撒手吧。往后……不听不看,就不会难受也不觉得艰辛了。”
说到这儿,君伯终于动容。他板刻的面上带着矜持和庄重,沉声说道:“二姑娘既然肯这样说话,那也应该知道爷这几年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什么。事已至此,怎么是姑娘你说断就能断的?你这一走,爷情何以堪?是,我是不中意你,但并不是为你出身不高贵,只是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二姑娘你不是守规矩的姑娘家,身上是非又多,免不了会惹少爷伤心,如今……果然我没看错!但是现在爷因为你伤神,无论如何,你不该说走就走,你该凡事与他商议着办!”
少筠摇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扶着侍菊转身离开,忽略身后两道深沉叹息。
留碧轩前马车待立,少筠不敢回头,顺从侍菊所有的扶持,回到车上。
侍菊抱着少筠,连眼泪都不敢轻易的流下来,她很清楚,这一刻,什么话都枉然。
许久后,少筠坐直:“说吧!”
侍菊抿抿嘴:“何文渊官居正三品,南下巡盐,可谓首开记录!他还可以提辖两淮两万兵马,为历次巡盐御史之最!看来皇帝心知两淮盐事已经到了需要兵卫护卫的时候了!”
“哼!”,少筠冷笑一声:“抵达扬州府了么?”
“是!”,侍菊眯了眯眼:“三月初八抵达扬州府!想必这一次的差事重大,何文渊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所以这一回何文渊一家齐聚扬州府。何夫人、樊清漪各自带着儿子,再加上樊清漪近五个月的身孕,咱们派出的秦嫲嫲也随行其中。”
“小七准备好了么?桑贵在扬州有什么打算,阿菊这些你都了然于心么?”
“是!何文渊一抵达扬州,立即召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扬州知府衙门、江苏布政使司衙门商议,想必是要看看去年那道诏令应该如何实施。小七带着清明已经回到扬州,住在西街他们自己购置的小院内,只等朝廷的方略下来后、竹子你的指示。”
“仁和里的桑宅,桑贵早就赎了回来,只是并没有什么人住,只有昔日二太太的丫头灵儿领着一些老妈子看守着。我让小紫假托万爷的家人去见过灵儿,悄悄拿了那问名的册子。”
“去年大小姐托图大哥的兄弟找姑老爷,也已经有消息了。姑老爷约摸也就是这几天能到扬州,还想问问竹子的意思,是直接回富安还是先在扬州主持大局?”
少筠闭目听完这三件事,慢悠悠指示:“姑父好生照顾着,先回富安与姑姑哥哥团聚,扬州府上的事情,有阿贵足矣,犯不上再让两老操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