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瞬,赵鱼晚见窗外人影匀称整齐的半跪下去,收了匕首薄唇轻启道:“进来吧。”
程北枳也算是识相不想听秘密,也不想看赵鱼晚狼狈的样子,没有人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越是嚣张跋扈的人就越是这般。
那些看似不会被击垮的人也需要一些空白的时间独自舔舐伤口,程北枳退出房间,在院子中的凉亭里坐下。
跪在门口的侍卫不多,可是从他们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来个个都是骁勇善战
程北枳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刚刚纸条上的那一句:鱼晚,对不起。
有很多对不起终是不能说给该听的人的。
除了含在嘴里,就是要拓在纸上,终是没有了重量吧。程北枳恍然想起,在过去的那时间年里她从未跟姬无奢说过这三个字,而姬无奢也从未跟她说过……
八角凉亭的飞檐上都坠了风铃,随风起舞,便有了丝丝扣扣的银铃脆响,若是无忧活着,在这凉亭中小憩的笑声应是如此。
程北枳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罪人,可是她却也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桑月给她的是一条命,若报恩的代价是成为罪人,程北枳倒是觉得是捡了便宜。
不多时,房间中的黑衣人就退了出来,神色匆匆的退出了院子,程北枳在院子中熬了许久,都未见他们回来复命,想来便是松了口气,想来赵鱼晚发现了纰漏的根源,及时扭转了局面,桑月和赵王逃过一劫,这对桑月来说应该暂时是个好结局。
还有什么比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那?
突然一对宫女端着托盘在程北枳的面前拘谨的行起礼来,微甜的声音打破沉默,程北枳已经险些跌下长椅。
恍然间才醒过神来,东方鱼白天色乍然亮了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还在夜里抬着脖子看风铃,看得入神时竟然打了个盹,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不过这赵鱼晚也是好样的,竟然就让她在这坐了一晚上都没管她?
小丫头慌着神,似乎不敢看程北枳的尊荣,程北枳立刻心灵神会的遮上面纱,小姑娘才哆哆嗦嗦的把话说利索了,偷瞄着程北枳,怯生生道:“劳烦小主移步水云间,奴婢服侍小主沐浴更衣,二世子等着小主同去。”
“什么?”
“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程北枳应了一声就跟在宫女的身后,他们手中举着盘子,每个盘子放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绫罗绸缎,有姹紫嫣红的胭脂水粉,还有玲琅满目的金银首饰,看起来都是值钱的东西。
程北枳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是料想从这群小丫头口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凡事见到赵鱼晚自然会有答案,也不急于一时,既来之则安之。
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融入程北枳血脉中的就多了一丝坦然和自若,侍女们似乎都对程北枳有些本能的恐惧,说到服侍她沐浴
的以后,所有人便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一齐落到一个丫头脸上,迅速的达成一致,放下手上的托盘退出了房间。
房间中就只剩下程北枳跟侍女两个人,程北枳面部表情道:“你也出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
侍女先是行了一个福礼,才抬头说话,她认真的看着程北枳,眼神中没有丝毫闪躲,亦是沉声道:“小主莫要见怪,这本就奴婢该做的。”
“看到我你不怕吗?”
“主子如何都是主子的事儿,做奴婢的听话就是了。”
说着侍女便上前一步,走到程北枳的身后为她更衣。程北枳也不闪躲,唇角微一上翘道:“你叫什么名字?”
“主子称呼奴婢回春即可。”
“回春?”程北枳一声,叹道:“好名字。”
回春便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服侍程北枳沐浴更衣,话不多倒是能看出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三千青丝在她手上似是灵动了几分,程北枳本就不喜欢热闹,回春的灵蛇鬓算是合了她的心意。
“小主,想戴哪一根发簪?”
程北枳也不拖沓,看了满盘玲琅,就选了一根白玉素簪道:“就这个吧。”
回春愣了一下,目光辗转片刻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将发簪插到程北枳的发丝里,也没多嘴说上一句,程北枳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回春刚拿起脂粉盒,程北枳便拦住了她:“这脂粉就不必了,给我带上面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