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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2页)

看到官兵们逐渐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去对着竹筐里的男人说:“我不能把你带进去,因为里面更不安全,但我可以帮你消毒,你等一等。”说罢转身上后厨拿了半瓶米酒和她的一块干净的汗巾下来,看四周无人,便打开竹筐,先用米酒淋在男人伤口上清洗,再用汗巾给他包扎伤口,见男人忍痛咬着唇没作声,司徒烟心想这人是条汉子,于是对他说:“我不能在这逗留太久,待会等我那两个同僚走了,周边街道解除了封锁,我才能带你出去,现在,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呆着。”

男人没吱声,一直看着她,司徒烟也看着这个男人,但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五官,只是清洗伤口的时候接触到他滚烫结实的臂膀,知道大抵是个年轻人。然而司徒烟不知道,此刻其实是她与这个男人第二次见面,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同一条船上呆过,只是当时也是光线太暗,她没看清男人的模样。

这个男人叫林樾,虽然年纪轻轻,但他是蜈蚣山的土匪头子。跟初遇司徒烟那晚一样,今晚林樾也是带着一队人,运送一船军械从水路出碉城,只是去到东郊一带遭到梁恭饶的部队围堵,兄弟一行九人全部战死,他只得弃船而逃,上岸钻进古埠的边边巷巷里,由于熟悉地形,很快便甩开了国军,直到来到中华路一带,发现国军封街围截,便钻进风情街,见到荟仙楼后厨楼梯底下有几筐垃圾,于是钻进垃圾筐里藏身。

林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司徒烟,这个女孩子分明也认不出他,而是出于本质的善良而救他一命。她刚才坐在林樾肩膀上,他的伤口因重力挤压而渗出了血,然而那时候林樾却并不觉得疼,虽然隔着竹筐,但她紧致的臀部挤逼着他,在官兵到来质问司徒烟那万分紧张的时刻,他却有那么几秒想入非非。之后,司徒烟如何应对官兵他在竹筐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赞赏,觉得这个女孩子机智果敢,十分可爱。司徒烟后来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因为离得近,他怕被她发现自己心跳加速,于是咬着唇忍着,佯装忍着疼。

司徒烟替林樾处理好伤口后,怕在外待太久引阿顺和阿昌生疑,便又跑回后厨,一边细细做着打扫工作,一边跟今天值夜的阿昌换班,她谎称雅阁的酒席还没散她还不敢走为由,让阿顺和阿昌下班,阿顺和阿昌本来就喝得差不多,见司徒烟主动请求值夜,加上酒醉人乏,便一口答允。司徒烟于是一边装着打扫后厨,一边思索如何带那个男人逃走,看阿顺和阿昌走远后,她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跑下楼梯,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再打开竹筐想把男人带出来,但她一碰竹筐,却觉得十分轻,里面显然没有重物,她打开一看,果然,男人已经走了,留下三只猫咪在筐内,冲着司徒烟“喵~喵~”地叫。

司徒烟心想,他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带着伤跑了。她环视外面的街道,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解封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官兵在荟仙楼正门守着,大部队估计已经往别的地方找去,司徒烟知道这些革命党人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只期望这个人能躲过追捕活下去。她于是取来一些碳灰,撒在血迹上,把血溶在碳灰里处理掉,再把楼梯底下这个垃圾堆清理一番,怕官兵折回来发现血迹会累及整个荟仙楼。处理完回到后厨,她只感觉非常疲惫,整个人摊坐在灶台前,再也禁不住累,打起瞌睡来。

林樾此时正趁官兵监视松懈,逃出了中华街一带,他不敢在风情街待久,怕官兵会折回来检查而累及司徒烟,便捂着伤口,从镇上左曲右弯的小巷绕进下埠一所小屋,他有节奏地敲了八下门,有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出来开门,看见林樾后,再环顾四周,确定没其他人跟上,才放他进去。

而荟仙楼这边,雅阁的饭局已到尾声,众人都喝了不少酒,陈墨之表示不胜酒力,便告辞而去。他踉踉跄跄地来到门口,陈家的司机早已候在一旁,见自家少爷步履蹒跚,便赶紧上前扶住,再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车。而梁恭饶还坐在席间,喝得面色绯红,高渐鸿示意黄颜将梁恭饶扶进房间,黄颜内心抵触,但也不得不从,于是便扶起梁恭饶朝她自己的房间走去,高渐鸿还使唤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老妈子帮忙伺候。郑局长几人见任务完成,便先后告辞。

把梁恭饶扶进黄颜房间后,老妈子十分利落地替他醒酒,丫鬟则打水给黄颜沐浴,黄颜知道自己得到这个佣人配套意味着什么。两个佣人忙好之后便关上门退出去,黄颜穿着浴袍,站在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梁恭饶,踌躇着站在原地。梁恭饶此刻酒醒了一大半,见黄颜站得远远的,便招手让黄颜过去,黄颜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待她走到床边,只见梁恭饶让出床的一半位置,拍拍床垫示意她躺上去,黄颜只得照做,躺上床后,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但梁恭饶却只是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转过身,安静睡去。

而陈墨之的车离开风情街之后,他对司机说:“老陈,我想去开平巷买点夜宵。”老陈说:“好的,少爷。”于是将车子驶到开平巷一带,陈墨之下车后,让老陈自己先回去,老陈点点头,便把车开走了。陈墨之来到一家小摊上买了一包软饼,便兜进旁边的一条小巷中,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停在一间小屋门前,他始三下,中两下,后三下地敲门,然后,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打开门,陈墨之四顾无人,便闪进屋内。

屋里灯光昏暗,墙角有一张床,架着蚊帐,而床上躺着一个受伤的青年,见到陈墨之随即坐了起来,喊了声:“大哥!”

这个人正是林樾。

陈墨之乃陈家长子,而林樾是蜈蚣山上的土匪,林樾又怎会叫陈墨之大哥呢?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还得从1915年说起。

那时候,在邻近赤墈的平康镇上,有条村子叫潭溪村,一天,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停在了村中吴铁匠的家门口,一位身穿长马褂的老人从轿子里出来,进入了吴家。这老人便是同镇的大商贾陈家的老管家陈秉廉,他进入吴家后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外面爬树摘果的小孩透过窗户看到吴铁匠的老婆面色凝重,而吴铁匠则在一旁不断说服他老婆,最后,众人见到老人领着一个六岁的孩子出来,那孩子在门口朝父母跪拜过后,便随老人上了轿子。

这个孩子叫吴桓,陈秉廉带着他,到赤墈镇上找了一家最好的成衣铺,给这孩子挑了身得体的衣服,又带他去理了发,随后把他带到一家茶楼的包厢里,这包厢里头,坐着一个50多岁的男人,这人便是陈家的家主陈伯渠。待见到陈秉廉带来的这个孩子,陈伯渠本来凝重的脸慢慢舒展开了,他把孩子拉过来,前前后后细细打量,嘴里喃喃地说着:“像!像!”

吴桓一脸茫然,他并不知道陈老太爷口中的“像”是像谁,踏出吴家大门的时候,母亲曾嘱咐他,以后,那边待他好的人,便是他的亲人了。吴桓那时候虽小,但也明白家里穷,把他送去大户人家也是为这个贫苦的家庭和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因此他一路上没有哭闹,十分懂事。村里原本跟他玩的那些贫穷的小伙伴,都相继被卖到别处,所以吴桓对自己终有一天走上这条路,并不意外。

但他不知道,接下来他是要以另一个孩子的身份,接替他活下去。这个孩子便是陈伯渠的长孙陈墨之。

这陈家的家主陈伯渠,乃碉城平康镇人,年少便赴港学艺,并在药材铺打工,因为人勤奋忠实,得东家信赖,将长女许配与他,陈伯渠成家后,与岳父一家迁居美国,几年后,在加州经营药材铺发家,随后又有了长子陈继堂。儿子出生之后,陈伯渠的生意越做越大,又做起贸易生意。而那个时候,因为《排华法案》,大量华人选择回乡立业建碉楼,陈伯渠便与妻子商量,自己回碉城买地建宅,若美国形势对华人不利,他们还可以回国养老。妻子赞同了他的想法,于是,陈伯渠便回到碉城,在平康镇上购置一大宅,就在碉城建宅的这几年,他又娶了一妾室劳氏,也为他生下了个儿子,叫陈继盛。

这次子陈继盛,自幼便心术不正,与长子陈继堂有着云泥之别。陈伯渠后来发现与劳氏的教育有很大关联,但事情发展至此已难挽回,只能在大事上谨慎注意。几年之后,陈伯渠的发妻在美国逝世,长子陈继堂便随舅父回香港发展,继续在香港做药材生意,还娶了舅父的养女邱氏为妻。

1909年,陈继堂的妻子邱竹茹在香港伊莉莎白医院诞下一名男婴,取名陈墨之,陈伯渠闻讯大喜,亲自去香港照看长孙,更是捧在手心视如珍宝,陈墨之自小雪玉可爱,一直在香港成长,六岁那年,他随祖父陈伯渠回碉城玩。这一爷一孙在坐轿子回平康镇的途中却发生了意外。因天气炎热,陈墨之不愿和爷爷同乘一顶轿子,陈伯渠便叫了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的回平康镇,走在半路,陈伯渠却感觉不妙,因为听不到后面的轿夫喘息声,他停下来一看,却发现后面的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不知去向。陈伯渠焦急万分,发散人手搜寻,天黑之前有人送来一封信,陈伯渠看信之后,心猛地一沉,原来陈墨之是遭土匪掳去,土匪索要重金,并要陈家一日之内送到指定地点,陈伯渠当即命人筹足银钱送去,但送钱的人却自此一去不回。陈伯渠思来想去,觉得此中有蹊跷,后来又差人打听,这送钱的人竟又与劳氏相识,但相识而已,又没抓到证据。于是他借故说出外几天,来到赤墈找个地方住下,让心腹陈秉廉悄悄找人去打听孩子的情况,不出一日,那人便送来消息,说因为没收到赎金,孩子已经死在土匪手上。陈伯渠当即晕死过去,醒来后不吃不喝一天,头发顿时白了一半,他思来想去,觉得陈墨之这事要悄悄压下来,不让长房和二房知道事实,这个家才不会分崩离析。

于是,他让陈秉廉私下四处物色跟陈墨之同岁又长得相像的男孩,找到之后,他将以出外读书之名,亲自带其去美国生活,数年之后再带回,这孩子的相貌一长开,便谁也不好分辨。

因此,陈秉廉四处寻找,最终找到谭溪村的吴石匠。这吴石匠刚好有个六岁的儿子,叫吴桓,长得跟小少爷有七八分相似,并且吴石匠的老婆现在又怀孕了,割舍这大儿子应该不是很大问题。于是陈秉廉花了两个时辰,费尽口舌说服吴氏夫妇,承诺这孩子会得到一流的教育和最好的生活。最后吴氏夫妇答应了,吴石匠老婆在吴桓临走前,甚至还让他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叫儿子与她腹中的婴儿道别。

就这样,吴桓来到陈伯渠身边,以陈墨之这个身份开始新的生活,陈伯渠对外就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孩子从土匪手中夺回,私底下他教与吴桓,让他对谁都说自己就是陈墨之,因为二房与陈家的下人们都没见过陈墨之,可以暂时糊弄过去。但为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动身去美国。陈伯渠于是书信一封给他在美国的好友司徒君羡,将事情始末告知于他,并将陈墨之托付给司徒君羡。

陈伯渠在香港时,在教会认识了为中山先生洗礼的喜嘉理牧师,后来陈伯渠去到美国,又在喜嘉理的牵线之下,结识了旧金山致公堂的司徒君羡,因同为碉城人,陈伯渠与司徒君羡结交为好友。司徒君羡为人公正仗义,在美数年,一直是陈伯渠最信任的人。

陈伯渠去信之后,立马着手带陈墨之出国之事,他并未试探劳氏赎金去向,在陈家数天,陈继盛早已生疑,他多次试探陈墨之,但都被这孩子岔开话题,陈伯渠吩咐陈秉廉,小少爷由他带着,不得他人打扰。他给身在香港的儿子陈继堂去信一封,就说君羡先生为陈墨之找到很好的学校,并已打点好一切,因此他要亲自送陈墨之出美国读书。陈继堂虽有异议,但说不过父亲,只得应允。陈伯渠忙好这一切之后,便带上陈墨之与陈秉廉,一同远赴美国。

到美国后,司徒君羡为陈墨之找到一所封闭式的寄宿学校,并与陈伯渠分担养育责任。就这样,陈墨之在祖父和君羡先生的培养下成长,对于他来说,君羡先生亦师亦父,与他在内心深处颇有交集,对他成长之中逐渐成型的观念影响也最大。

陈墨之在美国读书十几年,一直跟在司徒君羡身边,成年以后他开始在堂口办事,也就是帮君羡先生处理一些文书和翻译的工作,后来他进入哥伦比亚大学读经济学,在那里,遇见了生平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苏清见,两人在哥大华人学生组织的救国会认识,并一同参加过几次活动,数次接触下来,苏清见也对陈墨之暗生情愫,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捅破那层纸,苏清见就被一纸家书召回宁城,不久之后,陈墨之在朋友寄来的信上得知她结婚的消息,嫁的是碉城赤墈的关家,他心中刚刚萌芽的爱情便就此枯萎,这事过后,陈墨之不问情事,一心为君羡先生做事。1931年陈墨之归国,回到碉城之后,因分别十几年,大多数人都记不清他儿时的模样。而他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陈墨之。

陈墨之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祖父在平康镇的宅基地扩大修建庄园,这是陈伯渠交待之事,将大宅主楼留给陈继堂一家,另盖侧楼给陈继盛一家居住。此时劳氏已故一年,陈继堂夫妇一直在香港,陈墨之欲将他们接回碉城居住,但遭到母亲的拒绝,他们在港生活多年已习惯,并不想回碉城居住。于是,让陈继盛一家三口移居侧楼之后,陈墨之独自居住主楼,并重新更换家丁。

而第二件事,也是他自己的事,就是去潭溪村看一眼亲生父母和那未见过面的兄弟。

一别潭溪十余年,再踏足时,才发现这里早已被夷为平地,问及附近的人才知道,也就在1915年,他跟着陈伯渠去美国后不久,潭溪村遭到土匪的洗劫,幸存的人只记得,当时吴家已经烧成一片火海,村民死伤无数,留下来的活口极少,那些死去的村民尸骸,都运到附近的山头挖坑埋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陈墨之的心彷如被上万把锋利的刀割一样,他让幸存的村民带他去埋尸的山头,只见山体葱郁,万籁俱寂,风从山间穿过,彷如人在哭泣。陈墨之站在山上,看着前方一群飞过的翠鸟,心情无比沉重。

但他不知道,他的母亲银春荣并没有在那场劫难中丧生。当年潭溪村遭洗劫之时,吴铁匠与村中一批壮丁先是在村口被杀,土匪头子林西就一家一家的抢劫,除了财物,还劫掳村中那些壮实的少年和美貌的妇女,遇上性烈的则就地砍杀。杀到吴铁匠家时,只见银春荣临危不惧,她捂着肚子对骑在高马上的林西就说:“只要你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就跟你走!”

林西就掳杀的妇女何其多,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土匪面前无所畏惧的女人,他见银春荣容若春水性刚毅,眉目之间透出一股飒爽之气,甚是喜欢。便吼了一句:“好!”伸手即将她拉上马,银春荣也不忸怩,她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吴家,便跟着林西就的匪队离开了潭溪村。

自清末开始,广东的土匪团体便受天地会影响,所有的土匪寨皆以堂口为名,而林西就这队盘踞在蜈蚣山的土匪窝,则叫“百足堂”。就这样,银春荣大着肚子进了百足堂,成了林西就的女人,土匪们享用了掳来的所有妇女,能用的就留在寨里做工,不能用的就拉去山下卖了。而银春荣对环境适应力强,虽是有孕在身,但也能胜任很多工作。林西就欣赏有能力的女人,对她也就跟其他人不同。他没有食言,让银春荣在寨内安胎生产,月份到了,还让人到山下抓了一个稳婆上山为她备着。在银春荣生产的那天凌晨,林西就本要带着兄弟们去邻镇一条村子抢劫,但临出门之时,一声婴儿啼哭划破长空,大家一听都不约而同露出笑容,哭声这么响亮应是男婴。林西就比较迷信,有男婴在他地盘出生预示着吉祥,当下便取消了行动,回头去看那婴孩。只见这孩子圆润可爱,十分像他母亲。大家一片喜气,都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之中,这时先遣派下山的探子回报,说蜈蚣山下有另一拨土匪埋伏,大家暂不能下山。林西就想,这孩子莫不是上天送他的吉星,就因他一声啼哭,林西就躲过了一劫。待孩子满月之时,他抓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给孩子卜了一卦,算命先生算过八字之后便恭喜林西就,说这孩子是逢凶化吉的命,什么灾难来到他身边都能安然避过。

林西就一听大喜,像他们这种捞偏门的人本就在刀尖上行走,能有这样一个吉星傍身,自是像保命符一般,于是当下就宣布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银春荣更是母凭子贵,一跃成为了札寨夫人。

孩子取名为林樾,这名字是银春荣起的,林西就不识字,但觉得好听,银春荣改这个樾字,是因为还挂念第一个孩子吴桓。她找到给林樾卜卦的算命先生,让他替吴桓也卜一卦,算命先生看了吴桓的生辰八字,说这孩子是做大事的人,但却是天煞孤星,隔角星叠加,刑克妻宫,这孩子柱中既有贵人相助,但免不了孤独终老。

这番话让银春荣甚为担忧,但她不能参与吴桓的成长,也就无法预料他往后走什么路。眼见着林樾一天天长大,与林西就如同血肉父子,银春荣知道这孩子长大后走上土匪的路在所难免,不知他们兄弟二人日后是否有缘再见,若真有一天兄弟相遇,只期望他们不要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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