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嵩把实际的困难给王勃摆了摆(讲了讲),王勃还以为是啥子大不了的事让小舅瞻前顾后,原来是自己的小舅舍不得田里的那几亩地。他当即就说道:
“舅舅,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种一年的地能够赚多少钱?一年除干打尽,算上能得到的粮食,能落下三千块钱不?”
曾凡嵩想了想,摇头。“有点悬火(悬乎)。”
当农民种田其实落不到什么现钱,有的只是粮食。想要得到钱,就只有卖粮食,或者搞点经济作物,比如种菜。但是以建国后国家重工抑农,压制农民补贴工人的政策,或者叫国策,粮食价格长期处于一种极其低廉的水平,加上不菲的农业税,当农民真的是要好苦有好苦。这也是为什么长期以来农民都极其羡慕居民的根本原因。
只有再过几年,等农业税取消,农民没有了“上粮”的压力,开始选择更多的种植经济作物,农民的日子才会慢慢的有所好转。
但是总体上而言,在家务农,除非搞“土地兼并”进行大规模工厂化种植,否则像小舅这种传统农民一家两三亩,三五田的小作坊经营,始终比不上外出打工或者做个什么小买卖。
“那好,小舅,我就算你一年可以种出三千块钱的粮食和蔬菜出来,一年365天,你一天才挣多少钱?八块二毛,十块钱都不到!而现在,光是你每天给我提供水面和抄手皮子,你赚的都不止八块二,两个,甚至三个八块二都有了!如果你能去农贸市场写个铺子,一旦生意走上正轨,一天又是两三个八块二进账了。你说说,这能不比你种田安逸和舒服?你伺候田里的那几亩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未老先衰不说,钱又看不到啥子!何必嘛!你现在可以问一下我老汉儿,看他还愿不愿意回家去种田!”王勃继续给曾凡嵩算账,分析弃农经商的好处。
曾凡嵩还没最后下定决心,站在一边听两舅甥摆谈的钟晓敏早已被王勃口中的那几个“八块二”刺激得心跳加快,双目泛红,忍不住用手一敲丈夫的脑袋,道:
“曾凡嵩,你个榆木脑壳,就听勃儿的!挖泥巴有啥子挖头嘛!你挖了一辈子的泥巴,也没见你挖个金娃娃出来!”
王勃的老汉儿王吉昌也在旁听两人的聊天,他听继子提到了自己,就插话道:“种田?现在打死我也不切种!泥巴里头有黄金老子也不想切挖!挖了一辈子,挖伤了!”
王勃绝对相信这是他老汉儿的肺腑之言!
王勃见小舅似乎还有些犹豫,也不想过于逼迫,让当了一辈子农民的小舅一下子转变观念也太快了点。等他给自己当两天供货商,尝到了甜头,他自然而然就会改变观念的。
小舅老实,但并不迂腐。
曾凡嵩回家后,没过两天,就又进城来找王勃,扭扭妮妮的说他考虑了两天,决定听从外甥的建议,去农贸市场写个铺子,开始卖水面和抄手皮。
让曾凡嵩下定决心的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当然是直接的经济利益。两天的供货商一当下来,曾凡嵩震惊的发现除了本钱,他的纯利润竟然超过了二十块钱!一天二十,一个月就是六百!一年下来就是七千二!这直接把他,小舅母钟晓敏以及外婆给震得张目结舌,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老大曾凡恕,老二曾凡佑,以及老三曾凡梦这三个哥哥都知道了他在给姐姐供货的事。曾凡梦因为经常去外面打工,倒并不太在乎这件事;但另外两兄弟,特别是两兄弟的老婆晁仲慧和解明芳开始吃味了。每天一忙完农活,就会到小叔子的家中来串门,拐弯抹角的问他一天能赚多少钱,还问他水面和抄手皮咋弄,被曾凡嵩支支吾吾的含混了过去。
曾凡嵩把这事跟妻子钟晓敏一摆,钟晓敏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那两个嫂嫂恐怕眼红了。她很担心两个嫂嫂因为眼红也跑来弄水面和抄手皮,于是一方面千叮万嘱自己的丈夫不要透露自家赚了多少钱;另一方面千万别让两个嫂嫂把做水面和抄手皮的技术给偷了去。以后在家里擀面的时候一定要先把门锁好,别像以前人家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但最重要的,钟晓敏却是嘱咐丈夫叫他立刻去找王勃,就说自家已经想好,准备破釜沉舟的全力去做这个事情。既然这主意是外甥出的,现在自家堵上一切,打算完全照着他的主意去干,莫非他还能把这生意让其他几个舅舅进来分杯羹?
同时,为了平息几个哥哥嫂嫂心头的不满跟嫉妒,钟晓敏还建议丈夫干脆把自家的地,连同王勃家的地都送给那三个哥哥,反正一旦他要去城里开铺子,他也没那工夫种田了。让他们一家多增加一两亩地,想必几个哥哥嫂嫂的嫉妒和怨恨会减轻不少。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对于自己的小舅能这么快的转变观念,王勃很高兴。曾凡嵩对自己的亲外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两个嫂嫂每天过来打探消息的事也顺便告诉了王勃。
王勃当即让小舅放心,说这水面和抄手皮以后都是他的独家生意,他不会交给任何人。不仅如此,如果小舅能搞出米粉和合滋粉出来,他甚至可以把米粉和合滋粉也交给小舅来提供。
曾凡嵩听自己的外甥这么一说,阻碍他开铺子的最后一个障碍便完全不见了,当即就说他下午就去四方的几个农贸市场转一转,打探有没有空余或转租的铺子。
“对了,小舅。你如果干起了水面生意,那给米粉店送菜的事你可能就没时间去忙了。你干脆把这事交给大舅,让大舅来送。大舅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能帮衬就多帮衬一下。”
“好的,勃儿。我听你的。今天一回家我就跟大哥说。”曾凡嵩点头道。他给王勃送一次菜,就能有个三五几块的收入。钱虽然不多,也不是每天都有,但是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有好几百。而且很多时候外甥给钱的时候并不按照实际的价钱给,通常都给个整数,不让自己找零。除此之外,每次过来,这外甥还高矮(一定)要给自己冒二两米粉吃,甚至连吃带拿,打一两份的包回去,这又是三五两块。所以送菜这差事,要不是想到自己开铺子后会忙不过来,曾凡嵩是很不想舍弃的。
“对了,小舅,找铺子的话你最好去大市场那边找。林园路市场这边有那张老太婆和单老太婆跟你抵起,你的生意一开始不一定会很好。而且,我再给你出个主意:除了打出‘曾嫂米粉’独家供应商的牌子,你再从我这里拿套工作服套在身上。我设计的这套工作服有多显眼你也见识到了。这个活招牌一打出去,包你‘曾水面’的名字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市场!如果有人来问你跟‘曾嫂米粉’有啥子关系,你就直接说‘曾嫂米粉’就是我姐开的!到时候那还不人潮如织?不打得其他竞争对手丢盔弃甲?”王勃对自己的小舅道。
王勃想了想,最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决定还是给那张大娘和单大娘一条活路,毕竟大家也算缘分一场,在对小舅的利益没多少影响的情况下‘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是小舅完全按照自己提供的这几板斧砍出去,不消一个星期,恐怕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