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他无意识呢喃出声。
邓姨娘与白锦不过容貌相似,熟知这点的祝太傅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白锦。
活生生的白锦。
白锦客气福身:“二十年不见,表哥别来无恙。”
听到这话,祝太傅当即红了眼。
太子与陆川面面相觑,祝子丰也傻愣愣看着他们。
前院里,几个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都没有开口,气氛一时僵滞又微妙。
而早被云渠通知过的祝老夫人终于带着祝母和祝念安到了。
祝归荑在云渠这里听过八卦,得了消息也立即跟来了,她是单纯来看戏的。
见太子与陆川也在,祝老夫人脸色僵了一瞬,行礼过后想要委婉暗示两人离开,可这两人却似乎没听懂一般,贴心表示要为爱卿与姑父解决心结。
祝老夫人没了法子,祝太傅则始终沉浸在往事里,唯一能劝说两句的祝子丰又没在线,所以最后坐在前厅里的,除了祝府一家人与白锦外,还多了太子与陆川。
最先开口的是祝念安,她不至于连自己亲娘都不认识,在被白锦容貌震惊过后,便回过神来问道:“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这是你姑母。”说话的是祝太傅。
沉浸半晌,他终于接受了事实,目光复杂地看向白锦:“你……当初没死?”
白锦点头,将曾经的往事又讲了一遍。
听完,屋里众人或感慨或复杂,祝太傅眼睛则更红了三分,握起的双拳上青筋直跳。
他眼底情绪翻涌半晌,到底是闭上眼睛,平复片刻后才若无其事般睁开眼睛,无意识地道:“也好,也好,活着就好。”
祝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对白锦温声道:“你表哥这些年来一直挂念着你,如今你主动现身,总算安了他的心了。”
白锦语气依旧柔和,说出话却锐利无比:“今日白锦此来,一为向陆姑娘道歉,二为给姑母请安,三为割袍断义。”
祝老夫人一愣。
被称作陆姑娘的祝母也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见白锦对她行大礼致歉,她忙扶她起身:“我从未怪你。”
白锦眼中浮上些水光,下意识垂眸掩下:“我本无颜见陆姑娘,但错了二十年,实在……不能再错下去。”
祝母是真不怪她,还与她悉心聊了好一会儿。
随后,白锦才看向神色不解的祝太傅,定声开口:“我心目中的表哥是光风霁月、嫉恶如仇的君子,他不为五斗米折腰,威武亦不能屈,他对百姓从来抱以善意帮助,曾立志要扫尽大胤一切不平事,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而绝非是如今我面前的——一个蒙骗发妻、欺瞒女子做替身,宠妾灭妻、忘恩负义又玩弄权术的伪君子!”
祝太傅身子晃了一瞬。
“过去的白锦虽死,却活在生者心中,现在的祝青璋还活着,却早已死在白锦心中。”
白锦一字一句说完,仿佛心头轻松不少:“今日你我做个了断,也算……全了少时相知一场。”
说罢,她手起刀落,一片锦衣飘然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