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唐安吞吞吐吐道。这个女人,好奇心还真重,总不能告诉她那是几千年以后吧?那样的话柳倾歌不知会不会找人把自己扔出去,毕竟自闭症总好过失心疯。
柳倾歌面露疑惑,道:“公子不会是在骗我吧,我大唐乃至大夏和大齐国,所有人的头发都是黑色的,哪里会有公子说的这种地方呢?”
“这个世界很大,大的超过了你的想象。”唐安说道,“一路往西走,翻越我们西部最高峰珠穆朗玛,跨越千万里,那里的人都有高高的鹰钩鼻子和黄色的头发,不仅如此,他们的眼睛不像我们一样都是黑色,而是蓝色和碧色的。”
柳倾歌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惊讶,道:“还会有这种人么?”
“是啊,想必我大唐也有人去过那里,若是有机会碰到,姑娘可以问一问,看看我是不是撒谎。”唐安说道。
“不必了,我相信公子。”柳倾歌淡然一笑,“我知道公子的初衷是为了安慰倾歌,哪怕这不是真的,但是让我听到这么一个动听的故事,倾歌也很感激。”
这小妮子,很善良嘛,完全没有传说中花魁的那些阴谋诡计,倒是难得。唐安道:“咱们说的远了,还是说说柳姑娘你吧。其实在下觉得,别人的眼光永远左右不了你的生活,你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取代。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价值,而柳姑娘的人生价值,我想你已经找到了。”
柳倾歌眨眨眼,问道:“我的价值是什么呢?”
“不就是跳舞吗?”唐安哈哈笑道,“柳姑娘一舞倾城,在下看的如痴如醉。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这辈子看到最精彩的舞蹈。柳姑娘在台上神态专注,满是陶醉,想必也深深沉醉在舞蹈中难以自拔。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并且持之以恒的将它发扬光大,这便是你的价值。”
柳倾歌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公子说的真好,倾歌的确是喜欢跳舞。我觉得舞是我唯一的朋友,只有跳舞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柳倾歌说的很平静,还带着淡淡的喜悦,可是唐安却觉得无比辛酸。
试想一下,一个小女孩,从来没有体会到朋友的温暖,只能自己一个人把所有话都憋在心里,瘦小的身影唯有跳舞时才会有全身心投入的感觉,这是何等可怜的一件事。
在外人眼里,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绝代舞姬,可是光鲜背后,她却只是一个将所有心事和压力憋在心里的可怜人。
唐安微笑道:“虽然唐某身份低微,也没有什么优点,但如果柳姑娘愿意,可以将唐某当做朋友。”
朋友,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柳倾歌有些发愣。
她自幼便是孤身一人,别的孩子远远见到自己就会远远跑开,有些胆子大一些的男孩子,却一边朝她丢石头,一边喊着“白毛怪”。每次想要靠近别人,都会落得一身伤痕,然后在别人的嘲笑声中满心失落的走开。
她的童年,是悄悄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别的孩子一起笑着玩沙袋、堆泥人度过的,只有当孩子们都玩腻了走开以后,才敢偷偷出门,摸一摸别人堆好的泥人,一脸的羡慕。到了夜晚,也只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哭泣。
她恨自己的这头白发,是这缕缕银丝隔绝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她都流着泪拿起剪刀剪掉自己的头发,但剪完了又会长出来,永远也剪不断。
这样的往事,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和别人一起玩耍的孩子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便是凤之岚了。那个足以傲视天下的女人,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关怀,授予他举世无双的技艺。
但是凤之岚给与她的,是母亲般的爱,其他飞雪悦兰阁的女人则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表面对她客客气气,背后却想着如何才能盖过她的名头,成为京城第一伶官。
那些宾客们更不用说了,无非是贪图她的美色,不知多少位高权重的人上门求亲,要将自己纳入妾房,却都一一被凤之岚回绝了。
朋友两个字,只是寥寥几笔,对于柳倾歌来说却重逾千斤。十几年的盼望,十几年的失望,让柳倾歌的心已经近乎冰冷。她不敢再奢求什么,唯一支撑她活下来的,只有歌舞和报恩。
凤之岚的无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人在关心自己。她之岚从没要求过自己什么,但是柳倾歌知道,她必须要打败风之瑶,如果没有这个信念支撑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了。
哀大莫过心死。
所以,当唐安一脸认真的告诉她愿意做她朋友时,对柳倾歌的触动是难以言表的。这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这在她心里千回百转始终难以忘怀的两个字,又出现在自己耳畔。不是自己对别人的恳求,而是别人对自己说的。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间爬满眼角,柳倾歌的肩膀微微抖动,竟是哭泣起来。
我…可以有朋友么?
第四十二章 柳倾歌的“男朋友”
“柳姑娘,你哭了么?”
见柳倾歌偷偷抹着眼角,唐安心中大惊。要是让凤之岚看到,还以为自己把她宝贝徒弟怎么样了呢。
柳倾歌似是也觉得有些失态,轻轻擦拭眼角,道:“让公子见笑了。”
唐安见她转哭为笑,长舒一口气,道:“柳姑娘,我很严肃的告诉你,虽然你哭起来也很漂亮,可是以后不许随便乱哭了——你不知道看到你哭我会难过好几年吗?”
知道了他满口胡说的性子,柳倾歌倒也不以为意,严肃的道:“倾歌想知道,公子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唐安一愣,堂堂大明星真的愿意折节下交?不禁道:“当然算数,只不过我身份低微,只怕高攀不起。”
柳倾歌反问道:“那么我作为低贱的舞姬,岂非更让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