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辉将一碗热水塞在华自闲手中,转头又去忙别的事情了。华自闲吃惊:“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葛明辉一晚上都在忙着抢救药材,已经晕了头:“阿裔捣鼓出来的,说是加了生石灰,直接能得到滚水。”
阿裔?你们何时这般熟识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华自闲关心道:“要不要我帮忙?”
葛明辉只有声音传来:“郎主好好休息,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帮忙。等会儿锦衣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将这批药材帮我运出城去。”
华自闲道:“陛下已经在万安山安顿下来了,估摸着一时半刻回不了洛阳城。”葛明辉没想到:“怎么这般严重?”
华自闲苦笑道:“这都不算什么,城内积水退不下去的话,那才叫严重!”葛明辉不懂这些,傻傻的问:“那怎么办?”
华自闲叹气:“只能泄洪。”葛明辉回了句:“这不是挺好的。”华自闲笑了:“好什么好,炸|开别人家的堤坝,将水引到别的村镇去。”
葛明辉呆愣半响:“怎么能这样?”华自闲看向李周裔:“他父亲是治水官,你问他?”李周裔道:“舍小保大,洛阳不容有失。”
手中热水太珍贵,华自闲都不舍得喝:“估计这会儿,陛下正在写罪己诏。没办法,这种级别的天灾,是谁也预料不来的。不知道洛阳周围的城镇如何了?路要是不通,断水断粮都是家常便饭。”
李周裔道:“这种级别的降雨,不可能是局部的。估计汴州、郑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华自闲苦中作乐:“整个京邑全都完蛋,户部尚书能哭死!”
葛明辉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都闭嘴吧!”李周裔道歉:“对不住。”葛明辉好笑:“又不是你的错。”华自闲倒是看得兴致勃勃。
这时有床划来,船上之人焦急道:“葛大夫,可有看到我们家郎主?大人急得不行,寻不到郎主,我们也不用回去了。”
含元堂并不是是一座小药铺,内里极大,不止有院子,还有几座小楼。如今成了最好的落脚点。
葛明辉打开窗户探出头道:“郎主在这,你们放心吧。”领头之人高兴极了:“多谢葛大夫。”
来人身手都很好,三下两下来到楼内,见到华自闲,领头之人都要哭了:“五郎主,总算找到您了,快跟我们回去吧。您是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
华自闲只关心:“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怎么办?城内还有没泡过水的粮食。”领头人道:“郎主放心,陛下已经命神策、神枢二军前来救灾。我们禁卫军已经在安顿百姓,设立了粥棚、医所,万安山行宫周围也搭起了帐篷,必能度过此次危机。”
华自闲问他:“城中几家大粮商,知道铺子在哪儿吗?”领头人点头:“郎主放心,洛阳城还没有我们锦衣卫不知道的事情。郎主跟我们回去吧。”
还是锦衣卫能量大,调来了不少船只,将泡了水还能抢救的药材送了出去。等华自闲到达万安山行宫的时候,日头都偏西了。行宫中倒是充满了烟火气,像极了洛阳街巷。
万安山行宫占地极广,并不算精致,几代帝王不曾驾临,有些破败。不过这些都不打紧,有地方住比什么都强。
皇亲国戚、朝廷重臣都安排下来。虽然拥挤了些,总比去外面住帐篷强。好在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已经开始锯木头建房屋了。
雨水稀稀落落,外面热火朝天。
华自闲分到一精致的小院落,距离皇帝临时落脚的圣安殿不远不近,不算十分打眼,却很舒适。院内有井、有厨房,生活设施很齐全。
葛妈妈将华自闲迎了进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郎主!我的姑娘!这天塌下来,还有大少爷顶着呢。您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活!听说昨夜洛阳城的积水没过了人,多危险呀!”
华自闲不在意道:“妈妈,我在积水的巷子里遇到一个躺在大木盆里侥幸逃过一劫的孩童,看着也就两三岁大,都哭不动了,冷得直打哆嗦。我抱着那孩子无处可躲,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取暖的炭火,就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漏了水。可那孩子很懂事,一直抓着我的衣袖,直到我将她送入临近的医馆,才恋恋不舍的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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