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暗道,这位娘娘怎么拍马屁总拍到马腿上?
刚刚还赖在母亲怀中的大公子,已经脱离母亲怀抱,礼仪标准的给康王请安:“孩儿宗煦见过父王,父王万安。”
康王收敛所有疲态:“起来吧,圆哥儿长进不少。”还没等康王妃说话,元宗煦毕恭毕敬道:“谢父王夸赞。”
康王问他:“可住得习惯?”元宗煦道:“回父王,儿子住得很好,无需父王挂念。”康王很欣慰:“真是好孩子。”
同时心中遗憾,这不是他想要的父慈子孝。康王对他的父皇,畏惧、防备大过依赖。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象过,将来要当一位慈和、与儿女亲近、值得依赖的父亲。
可真当上父亲才发现,孩子们被教育得很好,太好了,跟个小大人似的。明明是正淘气年纪,见到父亲不是应该爬到膝盖上抱着脖子撒娇吗?
康王不是没试图与儿子亲近,可当他抱起儿子时,小家伙浑身不自在,绷着个小脸,全身僵直。康王只能放弃,他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干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来。多年皇子生涯,将他身上的棱角都磨掉了,不太会和人拉近距离。
儿子不行,女儿总可以吧!康王试过几次,发现王妃给不满两岁的小姑娘请了教养嬷嬷,一时间分不出谁是主,谁是仆。
康王后来将教养嬷嬷“请”走了,更加歇了与孩子们亲近的心思。康王最羡慕的,是少年时,偶然遇见华寄锦抱着他年幼的妹妹赏花灯。那样的亲昵,是他求而不得的亲情。
康王心疼儿子,让元宗煦回屋睡觉,大公子则看向母亲。康王心里面有些不高兴,脸上倒是完全看不出:“怎么了?”
康王妃笑着道:“圆哥儿心中惦记父王,特意留着枣泥山药糕给殿下,殿下尝尝?”康王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圆哥儿快去睡吧,父王很喜欢。”
元宗煦见任务完成,心满意足的走了。康王妃给康王倒茶:“殿下,妾听说苍梧夫人和怀王殿下打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怀王毕竟是苍梧夫人的四姐夫,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闹得这般难看。”
这么晚了,折腾孩子,就为了说这事?康王腻歪极了:“怀王妃是本王的亲表妹,就连母后也是挂念的。如今她因祸小产,娘家人不高兴也属正常。再说了,怀王都没说什么,有什么好议论的。”
康王妃笑道:“妾是羡慕,苍梧夫人嫁人多年,还是这般赤子之心。妾也想要这样的妹妹。”
康王突然笑了一下:“真的?”不等康王妃有所反应,继续说道:“洛阳沦陷那晚,苍梧夫人撑着小船游走在洛阳大街小巷,救下不少被困百姓。其他人有学有样,真是帮了大忙。小姑娘胆色过人,称得上一句巾帼英雄。”
康王妃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苍梧妹妹真是吾辈楷模,让人羡慕。”康王同意道:“潇洒自如,执着浓烈。这是个鲜活的女孩儿。夜深了,王妃该休息了。”
康王妃走后,康王烦透了:“她就不能换个招数!”叮当道:“殿下,如今食材难得,您要不尝一口?您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康王挥手:“都拿走。”叮当道:“殿下,今日陆夫人前来拜访。送了长松棉布和银霜炭来。还有枣泥山药糕中的红枣,也是陆夫人送来的。”
康王倒是没想到:“小姨?应该是为了四表妹的事情。这事儿母后自会帮她,怎么求到我这里来了?”
叮当道:“奴才估摸着,应该是苍梧夫人将怀王妃接到了自家院子静养,陆夫人可能觉得出入有些不便,想单独寻处院子安顿怀王妃。皇后娘娘多忙,应该是没好意思打扰。”
康王笑了:“我们这位王妃真够有意思的。”叮当不敢说话。康王问:“行宫可还有空置的院落?”
叮当为难道:“有是有,年久失修,根本住不得人。”康王为难道:“这样呀……叮当你想想办法。”
康王和这个小姨,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是没来由的很亲近。康王记得,每次见到小姨,她都会亲昵的拉着自己的手,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然后再丢给他一包银子。有碎银子,还有小额的银票。怕他这个皇子外强中干,没有打赏下人的银钱。又怕母后对他要求过于严格,没少在母后面前为他说好话。
小姨没拿她当皇子,只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怕他不成才惹姐姐伤心,又怕他过得不开心千方百计哄着他。
这种完全无视父皇忌讳的做派,倒是没引起父皇多大不满。谁会对一个娇养长大,一切坏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深怀戒心呢?
甭管怎么说,小姨不如意,母后跟着伤心。康王看不得母后伤神,也见不得小姨为难,只得无条件站在小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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