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情,肯定是底下那群人干的。”陈三棍呼天抢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实则心中越想越是后悔,他也就收了大少爷一笔银子,把有问题的香摆进店里,搅黄二少爷的第一件差事,本以为胜券在握,哪知道竟然有人多嘴。
这下好了,人赃并获,大少爷定然不会为他出头,这个锅只能自己背下,干了一辈子的差事都要丢了,好在有了一大笔银子,即使离开香料铺下半辈子也不愁。
“没人指使,那正好,青竹,把他送到衙门去,就说店里伙计存了歹心要害主家,拿毒香害人,请大人定要严惩。“
陈三棍蓦地一愣,报官?
明明就是陈家的家务事,怎么能报官!
“二少爷,饶命啊,我说,我都说。”陈三棍终于慌了。
他其实不是陈家的下人,而是陈氏的本家族人,当年本在乡下刨食,攀上陈家当了香料铺的管事,这才每个月不愁吃喝。
也怪他自以为是,以为即使东窗事发,陈家也只能将他打发了,却不想,二少爷竟然要将他送官。
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进去就得先脱层皮,要是查实他作为管事谋害主家、甚至谋害人命,不判死罪也得坐个几十年牢。
想象到报官后的惨烈画面,陈三棍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有钱也得有命花啊。
“说吧。”陈问舟坐下,端起茶盏轻饮一口,端的一个风轻云淡。
“小人,小人就是一时糊涂,收了大少爷的银子。”陈三棍悄悄瞥了眼座椅上的人,见其表情平静,愈发后悔,人两位少爷斗法,他一个小管事掺和进去干嘛。
‘但那香真的没打算害人,“这点他还得解释清楚,“那香就是添了些不好的东西,容易让人头晕,没赶害人。”
“我自然会让人去查。”陈问舟笑的让人发毛,“谁联系的你,给了多少银子,钱放在哪儿了。”
陈三棍只得一一招了,陈问舟自去派人查证不提。
三日后,属下人来报,陈三棍招认属实。
陈问舟也没真的把人送去府衙,而是遣人带着口供押送到主宅,给他那好爹看看,顺便给大哥提个醒,别把人都当傻子。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但与此同时,问题接踵而至。
青州府那位懂行的老师傅,在腹泻三日后,忍痛婉辞了这份高薪的差事。
娘亲写过来的书信中附带老师傅的口信,言语间颇为无奈。
“多谢陈夫人、陈少爷赏识,奈何老朽年事已高,体力不支,这就回家颐养天年。”
陈问舟气急,这明显是怕了,陈大哥的阴谋失败了,可至此也成功了一大半。
没有专业的制香师傅,他在陈氏香料铺就是半个睁眼瞎,什么时候再来个张三棍、李三棍,照样要被坑害了去。
“可恨。”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茶杯中水迸溅出来,下人们小心上前擦拭,他压着火气继续往下看。
“吾儿,娘已托人在府城重金寻找新的制香师傅,奈何行家难寻,在找到人前,切忌小心再小心。
娘在府中一切都好,勿念。”
信尾,满是殷殷关切。
陈问舟苦笑,陈家乃是当代制香大族,他作为陈家二少爷,反倒要从外面寻大师傅。
同是正室嫡出,凭什么娘和他就要低人一等,大哥身边都是爹安排的经年老人,可他身边一个也无,甚至还被禁止碰触香料相关,在自家却如同一个小偷般被防着。
各大香料世家敝帚自珍,能找到一位有真材实料的行家已是不易,下一位且不知是什么时候。
一口冷茶下肚,他只觉得满心苦涩。
懂香的大师傅。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那天的好心姑娘,对香料一窍不通,贵在有一个好鼻子,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可惜了,是个姑娘家。
心念一动,他唤来下人,悄悄耳语几句,下人听命而去。
或许,是姑娘也并未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