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什么,现在又听到这脚步声,当是又好奇又惊悚,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衣褶被扯动了一下,像是有一个孩子在拉他的衣服,他登时手足无措起来。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小鬼呢,裤袋里也正有几块铜板,龚冲赶紧掏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朝后扔去,然后加紧了脚步跟上前面的人。走了十几步,果然是没听到有小孩跟上来的脚步声,他刚稍稍缓了口气,可是那一串小跑声很快就又跟了上来。龚冲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小祖宗啊,没见过这么贪的,孤魂野鬼有块钱捡就不错了,你们这是在打劫呢?
摸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张毛票,这本是拿来买点小酒斟酌的,现是藏不住了,龚冲咬咬牙,也把其丢了出去,这回他身无分文,想必那些小鬼不会再纠缠他吧?悲催的是不出一会,他还是被跟了上来。
“有谁能跟我换个位置吗?我不想走在最后。”龚冲忍不住说道。
“你怎么了?”曹辰生回过头来。
“不知道,走在最后我就觉得整个人飘飘的,发虚。”龚冲没有把自己丢钱的事情说出去。
“那我跟你换吧……”曹辰生说。
段家财这时回过头来,他走在最前面,风几乎把他的火把吹灭了,一半炭一半火,他把火把举在曹辰生的火把上烤了一会,火把重新旺盛起来。他说道:“不用了,这么着,你们两个就同时走在最后,好有个照应,潘耀李胜才你们依旧在中间,但并排着走。我还是走在最前面。”
段家财说后没有人再有异议,几人重新编配了队形,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曹辰生就发现龚冲一直在冒冷汗,便压低着声音问:“怎么,是不是又碰到那些东西?”
龚冲喉咙发干,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一双小脚在我侧面稍后的地方。”
曹辰生惊讶道:“你说有小孩子跟着咱们?”
龚冲点点头。
“糟了,我傍晚时等你们两方的时候,也遇见到了几个小孩,可是我就听到他们的笑声,没看清他们背影,追上去的时候,他们竟然消失在了一个蓄水库里面。现怕是这几个小鬼在作祟了。”
“我说老在后面听到一连串小跑的脚步声,敢情他们一直跟着咱们。”龚冲担忧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黑夜笼罩葬鸦屯(1)
第一百一十二章:黑夜笼罩葬鸦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今天是霉到了家,听段大头的话,让它们跟着就跟着,咱们也不去招惹它,看它们能把咱怎么样。”曹辰生说。
“你说,咱们是不是拿着三把火在夜里行路把小鬼们招来了?”龚冲想起夜间擎三把火行道,那是给阴灵引路,不干净的东西最爱跟着三把火。
“如果真是这样,那跟来的就不是白天的小鬼了,从靠近傍晚十分的那段时辰,我就开始发现这几个小孩,现在它们可是跟了咱们小半天了,居心叵测啊。”曹辰生道。
“这鬼是你招来的……”龚冲脸上腾出一抹厌恶,曹辰生一看,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能怨我吗,它们要跟来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你拦不住……拦不住……可我的钱都给施舍它们光了!”敢情龚冲愤懑的是刚才拿钱花得冤,还在为此耿耿于怀。
“你都把钱撒了?”曹辰生一怔,估摸着龚冲是把钱都拿去打发小鬼了,即道,“回去我跟段大头说说你的情况,申请报销得了。”
“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快点跟上,别磨磨唧唧的!”段家财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这地上怎么……”潘耀突然蹲了下来,段家财也拿着火把弯腰细瞧,竟发现他们的脚底土地如冬日水面上蒸腾出层层白雾,由稀变浓,越聚越多,那些雾气无孔不出,甚至连站起身来都看不清自己的鞋尖了。此情形让几人雪上加霜,这无疑是增加了他们逃离的难度,只好雾气浓到一定程度,他们就很可能连记号都找不到。
夜更深,屯里的气温越是冷,连脚下的雾气都是冰的,几人行路就好像光着脚丫挽着裤脚在溪水里走动,脸上也有些许冰凉的东西黏附,怕真是落了霜了。这块地是出了名的温差大,白天黑夜截然不同。七月中旬白天烈日当空,艳阳灼人,正是晴空万里。到了夜间没有多少回温条件便是骤然冷却下来。几人拿着火把几乎都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就听得哔哔啵啵的燃烧声。
地上雾气一蒸腾,众人的行速陡然缓慢,而且趔趔趄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段家财说半小时就能走出葬鸦屯,却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连庄古的那个位置都找不见,更别说迈出屯外了。段家财隐约觉得这地方成了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来之时,他和曹辰生所做的标志都依稀可辨,每几十米一处。为了显而易见,他们把记号做得十分醒目。可是越走越是发现这些标志稀里糊涂地多得没个尽头似的,蜿蜒崎岖,段家财不得不把曹辰生脚上跟前来:“咱们来之前大概做了多少个记号?”
“嗯……好几十个吧。”曹辰生亲手做的标志就有三十不止。在夜路做记号最需要谨慎,多做几个好行路。
“可是咱们这近一个小时走下来,看到的记号怕是上了百处不止。”段家财有些发蒙,“你看前方这处标志,路边一岩石上用石块堆叠起来的三角形箭头,是你叠的还是我叠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黑夜笼罩葬鸦屯(2)
曹辰生拿着火把靠近标志,观摩了一会,困惑道:“是我叠的,可是箭头的方向搞错了!我明明是朝西南方向摆列,可是现在怎么成了东南了?这不是给绕回来了吗?”
曹辰生一说,几人都糊涂了,尤其段家财,他们来的时候就两人,难不成还有人跟在后面故意把记号弄错了不成?这是撞了哪门神还是惹了哪门怪,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等着。”段家财让众人停下来,跟前是一颗古树,这棵树的树干十分粗大,不过表面满是疙瘩,常年不知道换了多少层皮,已经有不少寄生斛长在了树腰上,几人拿着火把竟然没能看清树盖下的枝桠,足见这颗古树盘亘根深蒂固在此的历史有多悠久。
“曹辰生,咱们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这颗树?”段家财回头问。
“我的确没什么印象了,或许有或许没有。”曹辰生说。
“没有?难道一棵树长这么大就要一斗烟的功夫么?”潘耀说。
“我真的没印象,来时做了好多记号,连我都记懵了。”曹辰生无奈道。
“李胜才,你爬上这棵树,看看能否观察到远处的景物,顺便找个正确方向。”
李胜才放下身后的柴捆,很快便跃上树干,脚踩着疙瘩处,双手搂着尺虫一样伸缩而上。到了高处瞭望四周,葬鸦屯的夜晚就如一潭死水,除了能分辨出山坳和浑浊的天际外,其他的就是浑然一色的黑。
“不行,瞧不出什么眉头。”李胜才朝下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