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许垂眸看着眼前协议,并未很快翻开,刚刚这段话里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无法消化。
虽然他的性取向确实为男不假,但他还在上大学,现在结婚,着实为时过早。
对方又是陆谨言,虽然他们是见过几回面,陆谨言还帮了他一回,但也仅仅只是彼此认识的关系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谈结婚,是否太过离谱。
尽管姜明成说的很清楚,这只是一笔交易,这场婚姻不过是为了应付陆谨言父母走个形式,但以谢清许二十年来所受的教育来说,依旧极度震惊,无法接受。
姜明成打量他神情,搅动两下咖啡:“我听闻,你母亲生病住院,每日花销不少,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值得考虑。”
闻言,谢清许微微一怔,转瞬,又了然,既然会找到他,那必然是了解过他,哪怕没跟这种层级的人打过交道,他也知道,这样的身份,断然不可能随意跟一个人签这种协议。
而眼前这人所言,确实不假,如果这是一笔交易,那么这比交易对他来说再划算不过。
只是眼下他心底有些乱,实在不适合做任何决断。
沉默半晌,谢清许敛眉:“我考虑考虑。”
能够理解他的顾虑,谁碰着这种事怕是都没法立即作出决断,毕竟他听到陆谨言要他拟结婚协议的时候,也惊得够呛。
姜明成没再多言,只留给谢清许一个电话号码:“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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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傍晚的天色到医院,楼下,谢清许接到护工电话,说是叶淑音醒了。
琢磨两秒,在附近一家餐厅买了一份儿鸡汤才上去。
叶淑音精神不好,这段时间几乎全靠各种医疗器械和各种进口药吊着命,一天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只能清醒几个小时,时间不定,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里。
这回还算不错,恰好赶上她醒了。
进了病房,把鸡汤放边上,谢清许小心翼翼的将床后半截升起一定弧度,又在叶淑音后腰塞了枕头,这才端过外卖盒喂叶淑音喝鸡汤。
叶淑音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小半就作罢。
谢清许又边帮她擦拭身体,边跟她聊天。
大概清醒了有两个小时,叶淑音就困了,谢清许安置她睡下,主治医师走进来查房,查完后,喊谢清许去趟办公室。
先说了叶淑音的病情和配型寻找的进度,又提了拖欠的医药费,最后一锤定音,遗憾的给出结论——他如果再交不上医药费,叶淑音只能办出院手续。
这个节点叶淑音离开医院,说难听点,只能是在家里消磨到生命的尽头。
离开办公室,谢清许没回病房,出了住院大楼,在外边找了处长椅坐下。
天边已经是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苟延残喘着慢慢隐在山后。
谢清许垂眸,看到长椅的角落里一只蚂蚁在搬运一丁点不知谁洒在上面的面包屑,可它试了一回又一回,都没能挪动那块面包屑分毫。
那块儿面包屑对于渺小的它来说,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