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忽见人进来:“贵妃娘娘,定郡王被流箭所伤,幸而只是擦破了胳膊,并无大碍,这会儿太医已经为郡王包扎。”
吴贵妃脸一白,刚迈步又相继来了两人。
一人与齐淑妃禀道:“成郡王擒拿叛逆,不慎自马上跌落,崴了脚。”
一人与荣妃报道:“肃郡王去追击孝敬王爷,现不知所踪。”
女眷们齐齐变色,噤若寒蝉,吴贵妃、齐淑妃、荣妃以及三位郡王妃却是惊慌伤心,急急打发亲近之人去探视,但今晚情形特殊,严谨人胡乱走动,皆被挡了回来。林青筠则是另有猜测,便是再乱,也不可能三个郡王都出了事,只怕真是有人想“浑水摸鱼”,结果没料到自己成了“鱼”被盯上了。
又想到惠怡先前的话,外人已觉得徒晏在好转,那其他三位郡王岂会无视?徒晏乃是嫡子,又是亲王爵,若身子一好转,绝对是最大的竞位热选人,那三人岂会放任?
自然有人知道徒晏乃是最具威胁的对象,也想趁今晚有所举动,怎奈徒晏一直与皇帝待在一处,周围层层侍卫保护,根本无计可施。
林青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对徒晏的处境并不是太过担心。
将近一夜过去,天边微微发亮,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孝敬王爷失败被擒,附逆之人接近伏诛。
众人紧绷了一晚的精神为之一松,个个疲惫不堪,待得前头又传了话来,得准可以离开后,便相继在丫鬟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各自归营帐歇息。吴贵妃几个也待不住,赶紧带着郡王妃去探望儿子,杂乱的宴席场地自有人来收拾。
忠顺王妃到底上了年纪,又担惊受怕一夜,这会儿也撑不住了,便与林青筠道辞:“纯王妃也去瞧瞧纯亲王,只怕这一夜也累了。”
“嗯,皇婶子放心,那些人都没进来,皇叔自然也没事的。”林青筠安慰着,与忠顺王妃一道走。
却在这时听个宫女哎哟的一声,林青筠随意瞥去一眼,见不知是哪个娘娘身边的宫女被人撞倒了,因顾忌着主子们刚受过惊而不敢大喊,任由撞她的人一径离去。林青筠起先并没在意,可当扫过那个撞人者,穿着一身小太监衣裳,闷着头只是往前钻,似往自己这边来的。
不知为何心中一紧,当即喝斥:“站住!”
旁人都吓了一跳,皆停止了动作,那小太监非但不停,更是猛然加速朝她冲过来,与此同时手中匕首闪出冰冷锋芒。那些诰命小姐丫鬟们惊叫着躲避,侍卫们根本没想到有刺客混进来,皆在外围,再快的速度也赶不上阻拦,而在林青筠身前的只有白鹭相思,张保被她先派去查看徒晏情况了。
白鹭相思脸都吓白了,却还是本能的护在她身前,林青筠却是突然抬起双手,披风滑落在地,众人尚未看清是什么,就听“嘭”的一声响。昨夜里已听过一回,所有人都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定睛一看,林青筠手中举着的正是一把枪!
她打的很准,直接命中了小太监的胸口,一片嫣红从蓝色衣料中晕染开来,身子也随之倒地。
此时小太监离她仅仅只有三四步,再慢一点儿,那匕首即使刺不中她,也绝对会刺中白鹭或相思,依照这种死士一般的行刺风格,失手的可能性极小,特别是刺杀的对象是女人。但在当时,林青筠其实根本没功夫考虑那么多,她手中一直有枪,徒晏早就决定把枪给她防身,就是怕有人拿她下手,而他始终跟随着皇帝,防卫已经很严密。她每日里在王府练靶,虽打的不多好,但绝对手熟,又潜意识里记着枪是拿来防身的,当变故突起,她惊慌中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躲,而是拿枪射击。
周围的夫人小姐丫鬟们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望向林青筠的目光带了几分畏惧。毕竟有胆子杀人的人,不管是否出于自保都会令人产生距离和害怕,况且林青筠还是个女人,刚刚十五岁的年纪。
只有忠顺王妃看到她双手微微发抖,眼里又是敬佩又是担忧:“没事吧?”
林青筠回神,放下发抖的双手,回以淡笑:“没事。”
实则她面上真看不出什么来,而她此刻也确实冷静无比,只是略微有点恍惚,不大真实。
“王妃……”白鹭相思在惊吓后连忙查看她的情况,又拾起披风裹在她身上,正考虑要不要报给王爷,却见徒晏大步行来。
周遭的女眷们也吓了一跳,忙由丫鬟们挡着躲避。
徒晏脸色不好看,当听到枪响心里就一凛,连忙讨了皇上恩准过来。路过那死去的小太监略停了停,随后冷声吩咐侍卫:“将尸首拖下去,细查,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靠近!”随后走到林青筠跟前,忠顺王妃带着惠怡避开了,徒晏见她面色如常,但眼神不大对,什么也没说,扶着她就返回帐中,命人去煮安神汤。
“我没事。”林青筠坐了好半天,这才长出一口气,眼睛恢复了灵动。这会儿她感觉到手指发麻,毕竟扣扳机也要用不少力气,加之当时过于紧张,这会儿精神松释,只觉得全身都软了。
白鹭将煮好的安神汤端了来:“王妃请用。”
徒晏接过碗,试了试温度,递给她:“喝了好好儿睡一觉。”
林青筠虽没感受到杀人的罪恶、惶恐之类的情绪,但也知自己的状态不大好,没有任何异议的将安神汤喝了。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徒晏,问他:“都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