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晏得知后笑她:“你开解了别人,怎么倒使自己陷进去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会儿着急也没用。”
林青筠自己也笑:“道理都懂得,只是搁在自己身上总是不同。”说着想起一事,道:“先前皇上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
那番话看似在赞扬她,实则是透过她,言及徒晏。皇帝在昭告所有人,徒晏之病在成亲之后已渐好,等于将徒晏拽入众人视线之中,只怕开年就要点其入朝参政。这等事虽早有预料,但真的到来,林青筠到底有些恍然。
“我们早先都议定了。”徒晏直视她的眼睛。
“是。”林青筠自嘲笑笑,不再提了。
年一完,皇帝果然点了徒晏入朝参政,就在诸皇子大臣们紧张时,徒晏却是到了鸿胪寺领差事。鸿胪寺论起来隶属于礼部,本就是权利边缘的部门,众人吃惊后神思各异,三位郡王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在开始所有人都盯着徒晏,想看他有什么举动。徒晏是皇子,只是在鸿胪寺行走,打的旗号是学习,想要管事当然管得,什么都能管,若要闲着不理事,也没人能去挑刺儿。徒晏去的并不殷勤,一月里去十天,并没仗着身份参与什么事务,也没要求看什么往年旧档,就似没这个人存在一样。众人摸不准他的用意,顾忌着对方亲王身份,便默许了徒晏这样的“存在”方式。
实际上,徒晏当然不似表面上这般悠闲,鸿胪寺一应往来事务他都清楚。
贾琏在鸿胪寺呆了一年,诸事皆已上手,每日里勤勤恳恳,与同僚相处的也不错,如今他可是老勋贵世家中难得的务实上进子弟,不知多少人在贾赦跟前赞他,贾赦起先尚不在意,渐渐的倒也得意起来。又想起二弟贾政在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上做了十来年,若非宫里娘娘和王子腾使力,哪有外放的好差事。到底是自己儿子争气,自此对贾琏脸色渐好,倒让贾琏提心吊胆了一阵子。
这日下值,贾琏骑马离开鸿胪寺,并未回家,而是绕到一家茶楼,命小厮在外候着,自己径直上了二楼,进入一间雅间儿。
“下官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坐吧。”此时在雅间儿内的人赫然便是徒晏。
“谢王爷。”贾琏已不是第一回私下面见纯亲王,也知道当初回京乃是对方使力,况纯亲王如今在鸿胪寺领事,贾琏岂敢怠慢。当徒晏约他来茶楼见面,贾琏便已意识到了什么,仍是来了,徒晏问什么,他答什么,别的一概不问不说,令徒晏很满意。
殊不知每回贾琏出了茶楼背上都是一层冷汗,回了家,却又一人躲在书房狂喜半天。贾琏做了官比以往多了份见识,焉能不知自己此举含义,但他却觉得比起其他三位郡王,这位皇嫡子才更有胜算。谁能装病一装就是将近二十年?即便不是装的,可现在身体康健却是事实,更证明这乃天意!
又照贾琏的想头,自己投了纯亲王,纯亲王妃又与自家有点子瓜葛,一旦将来事成……
因此,王熙凤发觉贾琏最近行为十分古怪,半夜里睡着时而窃喜,时而恶梦惊醒,时而又喃喃说着梦话,王熙凤私下和平儿说,定是在外被哪个小狐狸精给勾住了!贾琏有所觉察,却苦于无从解释,只能由着她去猜,总归捉不出脏来。
第65章
皇后紧着盼着,终于盼到过完了年,与皇帝商议后,定了二月里头一天作为吉日,立刻就将纹心派去王府安排喜房。徒晏说林青筠屋内的床架子东西已很好,挪动也不方便,就将藤萝院作为喜房,林青筠暂且挪在厢房住几日。
每日里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纹心姑姑除了调派喜房之事,别的府务并不沾手。转眼便是正月最后一天,纹心遣退了丫鬟们,独自与林青筠坐在内室,并取出一本书来塞给她。
纹心亦有几分难为情,又笑道:“按理这东西不该我来教,只皇后怕王妃不自在,王妃明日便要与王爷圆房,皇后娘娘还等着抱皇孙呢。这可是要紧东西,王妃的箱子底下估计也有,只怕是没好意思看的。”
林青筠听了这番话,哪怕没看册子内容也知意思,登时脸上微红,低头不语。
她倒不是为这本册子难为情,只是猛然来个人与她说明天跟人亲热的事,怎么可能自在?再者,她虽与徒晏互通了心意,又朝夕相处三年彼此熟悉,但总归不曾有过太亲密的时候,心里哪能不紧张。
纹心担着责任,旁的没细说,只与她说哪几个姿势利于怀孕,之后便出去了。
林青筠将册子翻开看了几眼,莫名便觉烫手,随手往枕下一塞不肯再看了。
自初一清晨起,她与徒晏便不再相见,直至黄昏时分,装扮一新被扶入喜房,端坐在喜床。此时房中布置一如新婚之时,满目大红,而她的心情却不复新婚时的平静,紧张的双手出汗,不时左右张望。当初大婚时揭过盖头,此回便没再重复,她一身大红衣裳皆是重新缝制,与嫁衣又有不同。料子却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浮光锦,高昌上贡之物,阳光照射光影浮动,落雨而不沾,十分难得。
今日圆房乃为大喜,徒晏虽未摆酒宴客,但几位皇子兄弟宗室之人却来道喜讨酒。不论来者何等心思,大喜当前,徒晏一概不理会,备上酒席与来客饮了一回。
诸人都知分寸,没过分搅扰,只让他去洞房,且戏言道:“*一刻值千金,七弟,可不要辜负了好春光啊。”
“诸位兄弟担待,失陪了。”徒晏故作半醉,辞了诸人,由乐公公搀扶着去了藤萝院。
一入院中,上下人等皆行礼贺喜:“王爷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