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陇望蜀,人之本性。
起初陛下要的只是莫惊春这个人,可现在他要的是他的身心。
当两人的身心都属于彼此后,公冶启又会贪婪什么?
这并非莫惊春无的放矢,而是他看透了帝王的本性。
他便是如此。
索求无度。
莫惊春的话却是引得公冶启朗声大笑,尽管那笑意里满是沙哑,却是透着古怪的韵味。正始帝慢条斯理地说道:“夫子却是错认了一事,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寡人都不会放手。生我要,死,我也要。”
他的指尖还有莫惊春刚才的泪水,帝王含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唇间荡开。
“可只有寡人一人快乐,怎么能够?”
正始帝就像是一头炽热蛊惑的艳兽,靠在莫惊春的肩头幽幽地说道,“夫子既然已经被我带到这沉沦炼狱,百步,已至九十九,不如便再行一步,如何?”
莫惊春的呼吸微窒,他一直都知道公冶启是有魅力的。
如果不是他的态度强硬,不然有多少女郎愿意入宫为妃,便是为了公冶启这一张脸。俊美非凡的郎君又是天下之主,那肆意张狂的姿态让人移不开眼,更是挪不动步。只他从未在意过这外表的姿容,直到他清楚,其实这张脸对莫惊春来说,也是有用的。
许是时日渐久,也许是水磨工夫,有些时候,莫惊春总是不会直视公冶启的脸,尤其是陛下恣意张扬的时候,那头兽肆无忌惮,却美得邪恶,美得不可方物,让人觉得一见便是沉沦,再看一眼都是罪恶。
帝王将这通身的蛊惑美丽,都只用在莫惊春身上,那效果自然极佳。
莫惊春也知道自己这个弱点。
在他意识到,他竟然会觉得陛下美丽好看,会觉得他可爱笨蛋的时候,莫惊春便知道自己完了。
他从前不曾有过情,便不会生念,可妄动了念想,便会有这紧接而来的种种念头。
莫惊春苦苦压抑至今,那抵御的屏障却已经是千疮百孔。
奄奄一息。
他沉默了许久,“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功亏一篑呢?”
公冶启自信张扬地说道:“便是崩溃又如何?寡人能花五年,便能再花十年,二十年!”他得意洋洋的时候,仿佛才显露出他的年岁是如此年轻。
这位帝王太过年轻,认定天下都在自己手中。
于是莫惊春便也在这样的热情洋溢下,感觉到脚踝蓦然爬生的刺痛。
可那刺痛,却又带来另外一种诡谲的喜悦。
低低的,细细的,蛊惑着他。
良久。
“……好。”
莫惊春都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下一刻,他却已经靠在正始帝的胸膛上。帝王的拥抱如此之紧,几乎要碾碎了莫惊春的肩膀,让他都几乎顾不上呼吸,只感觉到那刺痛与狂喜在皮肤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