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正始帝从来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一旦看进其中,就巴不得满心满眼地霸占。
莫惊春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停在脖子侧边的手,分明只差了一点便要碰到,可是却仿佛电击一般弹了开来,僵硬地、缓缓地紧握成拳。
昨夜到了最后,陛下并没有要求什么。
他只是将莫惊春用被褥团团包住,然后抱着挨挨蹭蹭。
他说,“不要怕他。”
陛下舔舐着莫惊春的脖颈,将白布扯得乱七八糟,舔着后脖颈愈合结痂的伤口,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不要怕他。
莫惊春如果害怕的话,那许多事情,才有往回的余地。
可他惊恐地意识到一个让人痛苦的事实。
即便正始帝对他做了那些……超过界限的事情,莫惊春对陛下的情绪,也算不上恨。
又或者,其实是有。
可是爱恨纠缠在一处,复杂得像是被狸奴玩坏的毛球,怎么也抓不出那卷起的线球……到底是从哪头起,哪头落。
莫惊春闭了闭眼,仿佛还能想起陛下的动作。
正始帝强迫着莫惊春给自己套上项圈,仿佛送上了束缚的器具。
而他,是如此自得其乐,自在其中
莫惊春的脚腕猛地刺痛起来。
那禁锢住脚腕的冰冷金环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可是那种刺痛的感觉更像是莫惊春心里长久抹不去的阴影,而到于今日,在冷不丁想起那金环的时候,那隐隐约约的刺痛被无形地抹去,变作是一种……更加平和的态度。
仿佛这东西,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器物。
它能出现在莫惊春的身上,当然也能出现在正始帝的身上。
既束缚着莫惊春。
也同样束缚着陛下。
莫惊春抱着茶盏的时间有点久,这茶水逐渐冷却了,拿在手里,还有点凉意。他将这茶盏放了下去,意识到,即便他再如何坚持本心,可是在陛下这般摧枯拉朽,几乎魔怔了的情爱纠缠下,他终究是一点、一点地滑入深渊。
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局面。
就在莫惊春惊觉这一点的时候,他也无比惊恐地意识到,他竟然在思考着……
或许,那项圈套在脖子上,有些许太硬了些。
换做是较为柔软的东西,会不会更合适?
莫惊春的手指冷不丁地抽搐了一下。
他有点想吐,手指抓住素白的手帕,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就像是一座沉默的石雕,逐渐逐渐地冰冷下去。
他早该意识到……
有些东西,是莫惊春可以坚持,还能继续坚守下去,并且无法为之动摇的信念。那些,也或许是陛下喜爱的存在……可陛下和莫惊春的关系,却是以一种无法形容的姿态,逐渐变得扭曲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