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那抹温热收回去了。卿玦心头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落寞,那厢应着晏亭的话却是极快的,“上大夫新婚燕尔都能毅然决然的打发了夫人回去,卿玦又怎能违犯军规呢!”
卿玦这是明摆着告诉她不会真的让那个女子随军,即便他可寻个好理由带着她,例如说送边城城主的千金回府等等,但卿玦并没有,可对于晏亭来说,这回答还是令她揪心,莫不如就公事公办的那样说了,因为卿玦后面的那几句当真的好像这边城的千金已经是他夫人的感觉了!
晏亭沉默了,卿玦视线由前方那抹鹅黄身影转到身边的晏亭脸上,看着晏亭锁着眉头耷着眼皮,似乎十分不悦,只当她是与夫人离别难受着,倒也不去细问缘故,想了想,轻缓的说道:“原本由卫都护在上大夫身边,方才听闻上大夫遇袭,稳妥起见,将由卿玦与上大夫不离左右。”
一句不离左右,在此时明明是寻常的说法,可听在晏亭耳中却是恁般的舒畅,心头又缓和了一下,不过嘴上却还是倔强道:“姬将军公事繁忙,本大夫由门客护着便可,实不好分了姬将军的心思。”
见卿玦那双原本美好的眼透过狰狞的鬼面闪着不满的光芒,晏亭缩了缩身子,扯着嘴没心没肝的笑道:“但凭将军安排。“晏亭应下之后,卿玦才指着护在一边的兵卒带晏亭去了先前为晏亭特备的马车,自己骑马去了。
远处那抹鹅黄的身影还在挥舞着,卿玦上马之前低声吩咐了身边兵卒几句,那兵卒连连点头,等到卿玦上马之后,兵卒快跑几句到了那鹅黄的身影前,对那抹鹅黄说了几句,果真不再见那抹鹅黄挥手了。
晏亭登车之后挑了车厢上的小帘子,便瞧见那抹鹅黄离去的背影,即便远看不分明,可晏亭执拗的认为那个女子此刻的脚步是愉悦轻盈的!
依旧是马背上的回眸,不同的是这次卿玦没有掀起那鬼面对着她笑,还有便是这次她即将同他一道去杀敌,心头泛着别样的味道,他和她并肩在一起,只因为他们该是战场上的伙伴—— 仅此而已。
卿玦骑在马背上,随着晏亭乘坐着的马车一道出城,此刻曾胜乙不在其左右,卿玦的存在便十分的必要,晏忠倒是在大军出城前赶到了,得知晏亭没事,这才将将的放心,一双眼赤红赤红的,看见晏亭轻缓的笑之后,缓缓的倒了下去,问过军医后得知,晏忠无甚大碍,只是筋疲力尽罢了,好生休息便可,有了这话,倒是也跟着混了辆车坐着。
天黑之前,曾胜乙才和柴安同乘乌骊马赶了过来,大军就地休息,给卿玦和晏亭等人支了几顶营帐,卿玦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晏亭也不可能让男子住进她的营帐,因此就分配上倒也相安无事,且晏亭营帐外还有曾胜乙护着的,卿玦也算是安心。
却是不想本来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半夜竟还是出了问题,曾胜乙看上去一切还好,可那也只是看上去的罢了,身子本就有问题,又经了夜里山间的风,芶惑派去的人半夜偷袭,曾胜乙勉强的挡了几下便倒了下去,幸好他手中有和苍双鹤手下联系的暗哨,暗哨一响,卿玦得了反应,仅着单衣飞快的跑了出来,晏亭穿得整齐,有些逃跑防身的本事,正勉强应付着。
暗夜之中,天空中几颗星子,卿玦拎着组合上的画戟,冲进偷袭者,本是绝艳的面容,影影绰绰中,竟好似地域来的索命无常了。
有喊杀声震天的响,先前芶惑吩咐要对付晏亭,那来袭者只当晏亭乃一介文弱之人,偷偷的宰了便可回去复命领银子,却是不想还是出现了差池,喊杀声一起,军中火把须臾间全部点燃。
火光冲天中,视线也全分明了,满目残尸断臂散在卿玦的脚下,方才随意拢着的发丝此刻也披散开来,伴着夜里山间的凉风轻扬着,遮住了那充满杀气的脸,手中画戟的戟尖朝上拉在地面,此时还滴着血,那画面深深的刺着人心。
晏亭的视线从倒在卿玦脚下那一片模糊的血肉中缓缓抬起对上了卿玦的,一瞬间便侵入彼内心那一处柔软,即便有一段的距离,可晏亭与卿玦心中皆分明,此刻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就那么静默着对立,此时无声,却远远胜过千言万语!
卫都指挥着被惊起的兵士井然有序的处理了身边的尸体,其中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一并抓了起来,卿玦与晏亭对视了良久,待到眼前的地面渐渐干净之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回身便安排卫都先护着晏亭和曾胜乙歇息。
不该问的不要多嘴,卫都护着想上前探知卿玦可还要的晏亭进了营帐,曾胜乙也被带下去了,待到校场上只余下几人的时候,他把手中沾血的画戟递给那兵士,自己取过那人手中的火把,随即缓缓的弯下了腰身。
第八十六章 硬闯进来
“将军,您在找什么,属下寻人过来一起找?”
滴血的方天画戟已经用鹿皮擦拭干净,迎着跃动的火苗,戟尖闪着诡异的寒光,似乎受了血水的滋润后,得了满足般的兴奋着。
站在一边小心翼翼扶着画戟的兵士看着卿玦擎着火把寻寻觅觅,静默良久之后终于出声。
卿玦直起身子霍然回头,墨黑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艳美的脸,透过发丝望向扶着画戟的兵士的眼显出片刻迷茫,随即冷淡道:“不必,画戟留下,你自行下去歇着。”
那兵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戟,复又看了看卿玦被遮住的半张脸,还有被血染红的白色中衣,脑子里萦绕着方才卿玦斩杀来袭者的画面,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可还是迟疑道:“理应让将军去休息的。”
卿玦回过头看着那兵士,漫不经心的一眼,他甚至连那人生的是圆是扁都没个印象的,即便那兵士说的话本在情理之中,卿玦却并不感念,声音愈加的冷淡道:“本将军的命令,你要忤逆不成?”
兵士瑟缩着身子,结结巴巴道:“属下遵命。”
言罢小心的放下看似轻薄实则沉重的画戟,倒退着快速离开。
等只剩下一人时,卿玦才又擎着火把绕着场地寻找,半晌眼睛一
亮,俯下身子捡起沾着泥土和血水的乌木簪子,随后扔了手中的火把,拉起衣摆小心翼翼的把那簪子擦摇干净。借着远处或明或暗的火光,定定的注视了手中的簪子许久,之后才伸手把自己的乌发随意的挽成一髻,用方才捡回来的乌木簪子固定于头顶,再回身之际,嘴角已然带笑,并不迟疑自己的步调,直奔着晏亭的营帐去了。
晏亭的营帐外只两个生嫩的小卒把守着,卿玦看了心中甚是不满,不理会那二人惶恐的行礼,直接挑了帐帘便进去了,须臾又折了回来,冷着脸对其中一个盯着他发呆的小卒说道:“上大夫呢?”
问过之后见那小卒只是盯着他的脸犹如做梦一般,伸出手便擒上了那小卒身前的铠甲,并不理会那铠甲有没有刺伤他的手,声音愈加冷觉道:“本将军再问一次,上大夫人呢?”
见卿玦丕变了脸色,小卒子顷刻回神,惶恐道:“回将军话,上大夫去了军医的帐子,似乎是去瞧那个曾胜乙去了。”
得了回答,卿玦松了手,转身大踏步的离去,留方才被他擒着的小卒瑟瑟发抖,还有另一个站在一边窃窃的议论着:“当真不可以貌取人!”
穿着一身血衣在暗夜里奔走于军营中,卿玦本是个受不得脏污的人,可这一刻却觉得心中有些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那是比换身整洁的衣服重要许多的事情,直到瞧见靠在曾胜乙榻前以手擎着头打盹的晏亭,卿玦才放下了心中的紧张,火光映着晏亭的侧脸,突然觉得,其实晏亭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看。
直到天将破晓,卿玦才到附近的河边简单的清洗了自己身上的血污,随后回了自己的营帐换了衣衫,再见晏亭之时,又是那个俊美非凡的清爽美人,见了晏亭直接开口要求,今后他会和她同营帐,当即惊得正喝着水的晏亭呛咳出声,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