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胜乙静默了,卫都这个一向以粗枝大叶闻名的武夫瞧着卿玦的样子,不禁扯着袖子抹去眼角的湿润,瓮气瓮气的说了起来:“当真断袖情深啊,这男人喜欢起来男人,倒是比喜欢女人更疯了,那么麻烦干啥,若当真喜欢了,又要死要活的痛苦着,就不要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等着姬将军战胜凯旋,同大王言语一声,选个好**将晏府与将军府迁一起好了。”
卫都说过之后,站在他身前的曾胜乙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卫都一眼,倒是把他瞪得有些莫名,瘪嘴道:“想来姬将军和上大夫也不是个会计较名声的人,若当真在意了,那个时候行军南褚途中,也不会不分黑白的腻在一起了不是!我这是个多么两全其美的提议呢!“不再理会卫都本来就是不明就里,却还要自以为是的乱出馊主意,再回头,竟瞧见姬殇站在了卿玦身后,而卿玦沉溺在自己的忧伤中,本来是那么警觉的一个人,如今却完全没了身为武者该有的机敏,姬殇只是扬起了手,再落下之后,卿玦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被姬殇稳稳的接在了怀中。
“你是什么人?”
方才喋喋不休的卫都在看见姬殇打昏了卿玦之后大喊出声,伸手便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不等姬殇回话,又接着补了两句:“敢对姬将军动手,不要命了么?”
姬殇淡淡的扫了一眼架势十足的卫都。随后对曾胜乙点头道:“卿玦我带走了,放心吧,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看清楚自己的表情,曾胜乙还是扯了抹笑脸对着姬殇,点头道:“好好安抚一下姬将军,你的话,他会听的。”
姬殇低头看了看紧闭着眼,即便昏倒了还咬着唇的卿玦,长叹一声,无奈的回了曾胜乙道:“但愿吧。”
没有过多的客套,姬殇扛着卿玦走出了曾胜乙等人的视线。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之后,卫都才想到卿玦被人带走了,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个家伙是谁。会不会对姬将军不利,姬将军走了,咱们眼前的麻烦是挺过去了,可若是将姬将军带到危险中了,那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与西申一战,还指望着姬将军呢!“
曾胜乙将玉首剑重新抱回到怀中,不甚在意的撇嘴道:“不是咱们,只是卫将军自己的事情罢了,这与小人无关!”
卫都愕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曾胜乙怒声道:“你这人怎么不讲义气?“
曾胜乙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听见了卫都的话,依旧还是那种平淡的语调说着:“义气要多少钱一斤,要当真如卫将军所言,那可是攸关性命的事情,小人还是明哲保身好了。”
“姓曾的,你够狠,来人,给我追。”
得了曾胜乙的说法之后。卫都咆哮出声,却是不敢耽搁,直接开口出了命令,话音方落,却听见曾胜乙的轻笑声:“那般的闷气,总要寻点开心的事情,卫将军不必追了,想来卫将军该听说过的,姬将军有一个待他极好的兄长,叫做姬殇的。”
卫都愣了一下,曾胜乙慢慢消失在雨幕中,一个军官装扮的人走到卫都身边小心的问道:“将军,还追么?”
卫都迟疑了片刻,随即摆手道:“算了,弟兄们都这样了,还是回去吧,若那人当真是姬殇,姬将军便不用咱们这些人惦着了。”
或东或西两条路径,却皆为卿玦或多或少存着担心,卫都那厢的心思搁得浅,喜怒皆摆在脸面上了。
姬殇这里却是习惯了凡事藏于心底,可看见如今卿玦的摸样,还是在背对了人之后,显出了浓重的挂怀。
卿玦的雷行乌骓马看上去极累,缓慢的跟在姬殇的身后,姬殇摇头叹息道:“你这性子非但让人跟着受罪,即便是这牲口也得不了好,造孽的。“
姬殇说完这话之后,听见肩头盖着蓑衣的卿玦发出了模糊不清的一
个音节,姬殇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了,喃喃道:“活了这么多年岁,终究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肩头上的卿玦又没了声音,姬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倒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弯道,面前停了一辆并不显眼的青篷马车,看见那马车,姬殇将脚步放得更缓,突然在心底生出一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了。
“三哥。”
感觉到了姬殇的变化,卿玦气息不稳的出了声,深吸了一口气轻问道,“前面是谁?”
该来的总会来,听见了卿玦的问话,姬殇反倒不那么犹豫了,点头轻声道:“你最想见的人。“
方才还安分的卿玦在听见了这话之后突然挣扎了起来,姬殇终究是敌不过他的,也不过两下,卿玦便由姬殇的肩头翻身跃下,落地之后不曾迟疑,直接向马车的方向奔去。
姬殇能做的也只是站在卿玦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摇头。
只是脚步声近了,车内的萱草雅伸手挑了帘子,并不看向外面,只是回头看着苍双鹤问道:“师兄,外面雨很大,可带了油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