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走后不久,一抹黑影趁着夜色溜进她屋中。
翠竹反手把门关上,在屋子里张望一圈,找到赵婳压在衣柜里的包袱,把一枚钗子放在包袱最下面,又翻出她的几件衣裳掩盖住,反复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将包袱复原放回衣柜。
她动作迅速,不过是一眨眼功夫。
屋子里,翠竹翻箱倒柜,终于在枕头下找到赵婳一直记录的那本手札。
她写了张纸条支开赵婳去御花园,却又怕她意识到不对劲半路回来,匆匆翻看手札上的内容,记的好像是食谱。
牛乳、糖水、糯米粉、瓜果。
翠竹看不懂是何意,揣着那手札赶紧离开屋子。
霍岚在沐浴,莲心和几位宫娥在浴池便伺候,翠竹趁此机会出霁月宫,将手札交到宫外一宫女手上,“许贵妃交代的东西找到了,计划已实施,今晚赵婳便会被送到慎刑司问责。”
慎刑司自开朝以来便是宫人犯了罪受处罚的地儿,亦或是被拷打责问的地方,那的刑罚花样百出,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宫女是许明嫣宫里的人,拿了手札便趁着夜色回了瑶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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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赵婳按照纸条中所说,出霁华宫右转,顺着宫道一直走,凭借那日莲心带她去尚衣局领衣裳的记忆,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御花园。
照理说皇宫里深夜宫中守卫应当很严才对,可她这一路拎着宫灯走来畅通无比,竟然鲜少见有巡逻的侍卫,甚至连一个在外游走的太监都没有。
赵婳不禁感叹这人好大的手笔,硬生生是把人给支走了。
她不过是位刚入宫三天的琴师,竟也值得那人这般。
御花园院有方池塘,碧绿的荷叶铺了满池,荷花露出粉白尖端,过不了几日就开了,月光落下,蛙声清脆,夜风拂过还能闻到一股属于夏天的味道。
太湖石堆砌,依墙拔地而起,御景亭耸立于顶,站在亭中将这满园景色尽收眼底。
赵婳熄了宫灯,在御花园那假山下靠着,坐等邀约的人来。
故意支开她离开屋子也好,当真有人想要见她也罢,她都留了后手,不会就这样生生被人摆了一道。
没过多久,只见一黑影从西南角闪进。
赵婳所站之地离那处不远,借着皎洁月色,她仔细瞧了瞧,是个侍卫打扮模样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对御花园里似乎很熟悉,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每一步也精准地踩在通往北角长廊的石子路上。
御花园作为皇家花园,无论是园林建筑还是种的花草都是珍品,除了一条主道路,还分生出不少支路,以供后宫妃嫔赏花游玩。
男子脚步匆忙,黑影被夜色裹住,他似乎发现了假山出有人,忽地止住步子,刀一般森寒的目光朝赵婳这边飞来。
“兄台来迟了。”
以为这位就是约她相见的人,赵婳掏出火折子吹亮,刚想点燃宫灯,只听一声跳跃声,随后她身后一股凉风袭来,一只带着温度的大掌死死扣住她脖子。
那人轻功了得,一眨眼功夫便绕道赵婳身后擒制住她,她手上的火折子也被这阵卷来的夜风给吹灭了。
“兄台轻功了得,令人敬佩,”赵婳处变不惊,如果她此时慌乱害怕,便就真的被人拿捏住了命运的咽喉,因脖子被那男子扣得死死,她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看来兄台不是我要等的人。”
看不清身后那人的模样,但赵婳感觉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卸了下来,猜想来是她说的话作用了。
喉咙少了几分压迫感,赵婳说话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紧跟着说道:“兄台可知夜里在宫中乱闯是何等大罪?今夜我们就当互没见过,谁也别去告发谁。”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似是不屑。
这嘲笑声回耳,有几分熟悉。
赵婳拢眉,垂眸看着脖子上那双手,试探性喊道:“关月?”
霍澹知道他迟早会遇见赵婳,却没想到两人再次相遇时是这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