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理寺将杨家父子所犯罪行汇成卷宗呈到御前,正宣帝看完大怒,当即下旨将两人秋后处斩,杨府被抄,所有家财俱被没入国库。
看着被官差贴上封条的大门,杨桃扶着杨夫人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现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夫人。”就连杨夫人身边的阿紫也忍不住担忧的朝杨夫人看了过去。
夫人她本就身体孱弱,现在府中突生巨变,她真怕夫人撑不住。
可杨夫人却并没有像阿紫担心的那样倒下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封条,良久,她才缓缓收回了眸子,淡漠的吐出两个字,“走吧。”
“夫人,咱们去哪啊?”阿紫扶着杨夫人另一只手,有些疑惑的开口问她道。
秋后处斩的圣旨尚未下来的时候,永宁伯府和夫人的娘家廖家便已经迫不及待的与杨府划清了关系,更别说现在……
她只怕,用不了多久,永宁伯府那边便会将老爷除族。
像是应证阿紫猜想似的,街道那头忽地便响起‘嗒嗒’的马蹄声,看那些人的衣着,赫然是永宁伯府的人。
“廖氏何在?”
杨夫人没有哼声,她冷冷的瞥着那人。
“娘……”杨桃也察觉到了不对,她有些惊恐的朝杨夫人靠了靠。
那人见杨夫人不哼声,也懒得于她计较,直接将手中的书卷展开,对着她便念道,“永宁伯府有训,君子慎独,立德向善,而杨鹤丰身为永宁伯嗣子,不忠于君,不孝父母,构陷忠良,如此奸恶之人,实在有辱永宁伯府家风,现,经族中长辈一致商议,将他除族,自此,两不相干!”那人面无表情的念完,而后,便将手中的书卷一收,而后往杨夫人跟前一递,“廖氏,拿着吧!”
“四叔公……”杨桃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她原本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即便她不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家的姑娘,可她至少还是永宁伯府的姑娘,可现在,永宁伯府竟然要将她父亲除族……
“廖氏,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被杨桃唤作‘四叔公’的人却仿若没看到杨桃似的,他将手里的书卷往杨夫人手里一塞,而后,扭头便上了马。
不多会,一行人便骑着马消失在了街道口。
“娘,祖父和祖母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们,他们是不管我们了吗?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要去哪啊?是要回外祖家吗?”杨桃哭着扯着杨夫人的胳膊道。
“咳咳,咳咳……”被杨桃这么一扯,杨夫人忍不住抬手掩着嘴又咳嗽了起来。
“姑娘,夫人身子不好,您动作轻些,别晃着夫人了。”阿紫皱眉看向杨桃道。
“你,你一个丫鬟,你凭什么教训我!”杨桃本就一肚子委屈,现在又被一个丫鬟这么指责,当下便按不脾气爆发了出来。
“好了!别吵了!”杨夫人终于忍不住怒呵了出声。
呵完杨桃后,她忍不住弯着脸又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阿紫忙抽出一只手来替她轻轻拍打着背。
看着自己的亲娘咳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杨桃终于害怕的闭上了嘴巴,“娘,我不说话了,您,您别生气了!”
现在爹和哥哥都不在,她就只有娘了,要是娘不在了,那她……
杨桃忙摇了摇头,将脑中那恐怖的想法给晃了出去。
好一会,杨夫人才终于缓了过来,她将手中带血的帕子悄悄收了起来,而后才直起身子平静的吩咐阿紫道,“先去城里找家客栈安置一下,而后,再遣人去看看京城哪里有合适的空宅子。”
“娘,咱们,咱们不去外祖家吗?”一听要去住客栈,杨桃一下慌了。
“夫人,奴婢这便去安排。”阿紫将眼泪的逼了回去,她朝杨夫人福了福,而后,便转身一边命人去找客栈,一边命人将搬出来的东西都抬上马车。
“娘,您说话啊!”见杨夫人不理自己,杨桃委屈的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你想我说什么?我现在活着,你还有哭的地方,可一旦我死了……”
“娘,我不许你说这个!你不会死的!”杨桃被杨夫人这话吓住了,她忍不住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
看着一脸惊恐的杨桃,杨夫人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拉着杨桃的手,语气心肠的道,“阿桃,我们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可你要相信母亲,母亲一定会安顿好你的!”
“娘……”听了杨夫人这话,杨桃呜咽一声,猛地一下扎进了杨夫人怀里。
随着秋后处斩的圣旨一下,杨骁凌虐少女一案总算落下了帷幕。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至于底下掀起的暗涌……总有一日,它们会汇成巨浪,铺天盖地的朝京城袭卷而来。
杨家父子倒台,最高兴的莫过于陈夫人。
虽然谢妩早就将陈嘉柔救了回来,可只要杨家父子在京城的一日,她的心就一日悬在嗓子眼,收于害怕再出意外,这段日子以来,她喝令府中上下一律不准外出,就连陈嘉木也被她强制的留在了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