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天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但山间的风却吹得厉害,山林婆娑的声音混着哗哗的水声,万物的喧闹严重影响听觉。
侯小五和李剑也是山上队伍里的一员,和黎纵坐在不同的车里,侯小五的手机一路上都在响,受到的一封封指令无一不让他头疼。
最前方的车踩下了刹车,逼停了后面所有的车。李剑把脑袋探出窗外,看到第一辆车里的黎纵已经跳下车,扭头对旁边的侯小五说:“已经到水利公司的驻点站了,接下来怎么没办?”
侯小五叹了口气,把老年机塞进口袋:“杨局说接下来全部听黎队指挥,我们依令行事。”
李剑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可是杨局不是说这次你来指……”
李剑话音未落,副驾的车门就咚咚咚响了几声。
李剑被突然出现在门边的人吓了一跳:“黎队?”
黎纵的视线穿过护目镜,严肃而坚定:“下车。”
山风大作,蝉鸣雷动,林子的光线像阴天一样冷沁沁的,阳光穿透头顶晃动的树荫在脚下的泊油路上洒下如金币般跳动的光斑,让人依稀感受到外面是个艳阳天。
黎纵站在靠山一边的路沿上往山上望去,展开了手里的地图:“来五个人跟我从那面的小路上山,剩下的人留下等我信号,李剑你去驻站里面看看有多少警员值班,接他们的信号台跟总台保持联络。”
李剑立刻:“明白。”
侯小五望了一眼黎纵视线的尽头,那里并没有路,但也是杂草最浅的地方,水利公司的人经常从哪里路过,土层比其他的区域看起来更加紧实泛黄:“黎队,这是南面,林子里的长得较低的树杈都被修剪过了,行进的熟读会更快,但不利于隐蔽。”
岂止,虽然邢卓从出现在綝州开始就是单独出来活动,但也不能排除他有帮凶。可假设他真有同伙,那上山的每条路风险都是均等的。
黎纵沉着眼思忖良久:“余霆就是从这儿上去的,他在山顶的白房子里,我先带人上去探路,保持联络。”
侯小五坚决选择了跟黎纵上山,理由他跟着黎纵出任务的次数最多,默契度最高。
丘陵并不陡峭,但走到一半黎纵突然停下。
侯小五一抬手,身后跟着的特警立刻站停。
黎纵低下头,杂草没过小腿,底下的土层似乎比方才更加松软,周围除了呼啸的风穿密林掀起的杂音,没有任何别的动静。
没有动物,连一只鸟都没有,只要风一停,这片林子大概会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似乎察觉到这一点,陆陆续续的上膛声响起,侯小五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散开。
再往前走就是一道斜坡,斜坡中间被开垦出了一条不足一米的沟,两面的土壁有一人多高,长满了杂草。
黎纵朝侯小五做了个待命的原地手势,自己朝前方走去。
黎纵谨慎地钻进了狭窄的土沟,他的感官和听觉都被巨大的风声干扰掩埋,不敢把我自己暴露在没有掩护的地方,好在土沟的深度和他的身高几乎持平,他站在另一侧出口位置,背靠着土壁朝山顶方向观望。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不规律地晃动了一下,黎纵倏地将枪口指过去,一个黑色的人影飞快从另一侧坡道滑了下去。
那人很可能就是邢卓。
侯小五他们正在下方几十米处蹲守,邢卓往山下去不出三十秒就会撞上侯小五他们。
但以过往警方跟邢卓交手的经验来看,侯小五他们未必拦得住邢卓。
黎纵转身飞快往回折返,但事情并未如他所料,他狂奔在杂草丛生、曲折迂回的土沟之间,犹如穿林的白狼。
突然,他猛地脚下一顿,迅速后退,黑色的人影从上当压下来,跳进土沟,一把锃亮的刀扎进黎纵刚才站过的那方土里。
邢卓左手的刀还没从土地拔出来,右手的枪口就对着黎纵砰砰砰地开了三枪,黎纵一个闪身躲进拐角,耳边的土壁被打得土石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