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知道,韩文青也知道,你们全都知道,只有我、”晏眀浔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发红地怒吼:“只有我他妈不知道。”
“只有我被你们当成傻子一样!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是吗!?”
“晏少爷!”白江看了眼老爷子难看的神色,摇头提醒:“请您注意和董事长说话的态度。”
“态度?”晏眀浔冷笑,看着晏修远,满眼失望与绝望,开口道:“因为我是晏家的人,所以从小到大听您的安排,您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就喜欢一个人怎么了?我爱江遇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能让你们骗我这么多年,这么对我和江遇!”晏眀浔终于彻底爆发了,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力,嘶哑着声音道:“我只是喜欢他……”
“我爱他……”
可最终伤害到江遇的人,归根结底也是他。
就像韩文青说的那样,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是罪魁祸首。
他还在无边的痛苦中怨恨了江遇这么多年,到头来他自己只是个被自己亲人蒙蔽的傻子,是个笑话。
……
这大概是晏眀浔过了十五岁之后,第一次在晏修远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脆弱的,饱受折磨的。
晏修远那双苍老的眼睛望着晏眀浔,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几年他和晏眀浔发生类似的争吵不少,几乎每一次都会不欢而散。
仔细想想,他们爷孙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了,甚至已经不会了。
晏修远病了很久,仿佛连心脏跳动都变得越来越缓慢沉重。其实他有的时候也会对晏眀浔激烈反抗态度感到疑惑和不解。
他想让身为晏家子孙的晏眀浔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联姻也好,当继承人也好,他曾经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晏家的每一代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为什么到了晏眀浔这里就不行?
难道真的是时代变了,是他错了吗?
大概是年纪大了,晏修远偶尔会有一瞬间产生这样的反思,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
今天看到晏眀浔这样,晏修远才发现尽管四年过去,他这个长孙对江遇依旧是坚定不移的。
他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深刻到如此感情,晏修远一辈子都理解不了。
但他看着这样的晏眀浔,忽然想起了晏眀浔很小的时候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奶声奶气地喊他“爷爷”的日子。
晏修远以前也体会过子孙满堂膝头围绕的感觉,可如今他们祖孙之间怎么就闹到了这般难看的地步呢?
为什么他曾最器重、最看好的孙子,偏偏就喜欢了一个男人呢?还在这里一句一句地反过来质问他。
钟雅君四年前阻挠过一次的事,到底是阻挠不了第二次了。
晏修远十分艰难地抬了抬手,没管晏眀浔,而是让白江扶自己离开。
“董事长……”白江有些担心晏修远的身体。
晏修远只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