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不是的。
不是那样的。
晏眀浔说的每一句话,晏眀浔在痛苦,江遇又何尝不是感觉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根根刺进他的心脏里。
江遇的眼睛红了一圈,眼皮酸胀起来。
“说话……你在我面前不是会说话吗?我现在让你说!”晏明浔用力抓着江遇的肩膀,手指收缩,仿佛要把他的骨骼都揉碎。
一直在情绪快要到达某个濒临崩溃的临界点,晏眀浔像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生机,所有的激动与质问都不复存在,身体像枯草一样晃了两下,声音颤抖地乞求:“我求你了,江遇,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曾经,他的小哑巴只会跟他说话,不管好坏,只要江遇开口,就都是在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里,江遇对他特别的证明。
晏明浔坚定地信仰,那是江遇爱他的证明,这么多年始终没变。
可是自从江遇回来后,就没再对他说过一个字,无论他怎么逼迫,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江遇都不愿意对他开口。
晏明浔是真的害怕,他害怕苦苦等了四年的人,是真的不爱他了。
“骂我也行。”他颓废又无力地抱住江遇,把脑袋埋进江遇的颈窝里,滚烫的泪水落在江遇肩头,嗓音嘶哑:“求你了阿遇,我想听你说话。”
“我真的…好想你。”晏眀浔抱着他收紧力度,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重复:“我好想你,江遇。”
江遇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泪水在灯光下闪烁,视线随着斑驳的光点散开,变得恍惚混乱。
他能感受到晏眀浔的每一下呼吸,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他滚烫的泪水,他的不安和恐惧。
曾经像太阳一样骄傲的人如今却在他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好似身上的光芒都不复存在了一样,江遇感到心口痛楚,他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他缓缓垂下了眸,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晏眀浔的头发,终于轻轻地碰了两下唇,艰难地发出声音:“晏、明浔。”
江遇的声音沙哑粗粝,仿佛是经历过一场烈火灼烧,焦黑的碳灰积在咽喉里,毫不留情地在其中反复磨砺,无休无止地给人带来苦痛。
——这和当初绷着脸喊晏明浔名字的冷润声音截然不同。
也不是晏明浔闭着眼睛就能自信辨认出来的、令他在无数个夜晚贪恋不止、魂牵梦萦的声音。
“你…”晏明浔瞬间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眼里的红血丝还没完全褪去,瞳孔因为震惊骤然缩起,喉头发紧:“怎么回事?”
“你嗓子……”他顾不得别的,抓着江遇肩膀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表情又惊又恐,嘴唇也在抖:“你受伤了?”
江遇抬眸看他,轻轻牵扯了一下唇角,眼里含着眼泪在笑。
他每说出一个字,喉咙处就仿佛有刀片割过。但江遇还是心疼地摸了摸晏明浔哭红的眼睛,告诉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