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忍不住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余教授,谭教授,你们怎么来了?”
没错,客厅内的夫妇正是我亲爱的父母,只是我很少在公开场合叫他们“爸、妈”,私底下就更少了,连“余教授,谭教授”都可以省略。
我的父亲大人余成越听到我的声音一时竟板起脸来,凌厉的眸子在我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一言不发地紧抿双唇。我想,我的沉默应该是遗传自他。
陶冰见场面一时僵了起来,也就了然一切。有些时候,并不是叫“爸爸、妈妈”才能认定他们的血缘关系。如此尴尬僵持不下的场面,也能说明一切。
“然然,我特地给你爸妈打电话,他们说不知道你和庚子结婚的事。”陶冰真不愧是外交界的一把尖刀,做事情永远都是两面三刀,恩威并重。
我露出一记温驯的笑容,“是谭教授让我尽快结婚的,不信你问问她。”我转向我的母亲谭雪,我们有一张相似的脸,时刻在提醒着她孩子是不能偷生的。所以,她并不喜欢与我出现在公众场合。
遗传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谭雪蹙着眉站了起来,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这就是你对婚姻的态度?和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结婚,你怎么会这么随便,还抢了别人的未婚夫不说,没有结婚你就让他住到家里去。你的家教哪去了?”
我不痛不痒地耸耸肩,鼓起被打的脸颊露出可耻的笑容,“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家在哪里?”
谭雪是一个教养极好的女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优雅大方的模样,当然这得益于我外婆的旧式教育,贤良淑德缺一不可。可是她却真的动怒了,抬起手又想给我一巴掌,“你……”
我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面带笑容。连我母亲都知道邢质庚有一个未婚妻,只有我不知道。这个家里的人都知道,唯独我。
没有想像中的疼痛,甚至没有声音。
我意外地睁开眼睛,发现谭雪的手臂被另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握住了,那只手臂我还是满熟悉的,曾经枕着它入眠,还在上面流过口水。
“妈,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有人在我家打我的老婆,而你们却不拦着?”邢质庚阴冷的目光自我身上冷冷扫过。
陶冰慌忙介绍引见,让我犹如置身琼瑶电视剧中,正在上演身世悲剧的大闹剧。我要是他们捡来的就好了,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哭一场,求他们告诉我亲生母亲在哪,我也好收拾细软投奔而去。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我没有奢侈的资本,只好平民一回。
邢质庚松开谭雪的手,脱掉大衣披在我身上,并为我系好扣子。
他的手留在衣领处,目光紧紧地纠缠着我,“我说过了,这里是北方。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懂得照顾好自己?”
我不置可否,躲开他的目光,却瞥见他白色衬衫正中的口红印,完全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我此时绝望的悲凉。
“余教授,谭教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我侧过头,越过邢质庚高大健硕的身体探出头去,“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奉陪了。”
“你真的要结婚?”余成越坐在原处,低垂着头,轻声问我。
记忆中他很少主动与我交谈,连学习成绩都不曾过问。
我无奈地耸耸肩,“不是要,是已经结了。”
他无知所措地望着我,陌生的目光,陌生的胶着,“你幸福吗?”
幸福?我紧抿双唇缩回原位,利用邢质庚高大的身体把自己与他们隔离开。幸福本是一个虚幻的词,却让我哑口无声。
今天之前或许我能感受到幸福离我很近,似乎唾手可得。可是当我伸长手臂去触碰,幸福却象注满氢气的气球,一碰就跑,越升越高,直至消失在天际。而揪着球的线紧紧地缠在邢质庚的手上,只要他轻轻一扯,便能拉回来,可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会让她幸福的。”邢质庚把我揽在怀里,扯动那条牵引幸福的线。到目前为止,那条线还没有被剪断,依然结实无比。但愿这条线以坚持到幸福归位的那一刻。
*
从帝都回到c市之后,我们换了新家。邢质庚说我那里离度假村太远,上班不方便。其实我知道搬家的原因是因为邻居是秦小贤,房子又有其他男人居住过的痕迹。
我们的新家有一个无比宽敞的厨房,摆满各式各样的厨具,全是我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限量版。我宝贝似地擦洗干净,一一摆放整齐,并讨厌邢质庚经常使用它们。
原因很简单,我的厨具就是摆着看的。
他也不和我计较,又买了新的厨具,却不再是限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