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什么叫不求自得,就是求了也得不到,这些和尚最会大言欺人了。”
袁守诚嘿嘿冷笑,显然对佛门很有成见。
苏大为向安文生小声道:“文生,你师父他?”
“佛道两门这些年一直争斗,我师父不喜欢他们,所以处处看不惯。”
“呃,至于吗?”苏大为有些不解。
“你怕是不知道吧?”
安文生看了他一眼:“自高祖武德七年始,每逢重大节日或圣上生日,朝廷都会举行“三教论衡”,道儒佛三家都要派出代表与他人辩论本家经意。
前几次道门在与佛门辩法上,吃了些小亏。
这些和尚别看修行不怎么样,但在口舌之上,常能以彼之矛,攻击之盾。
有一次辩法,袁师也去了……”
安文生没继续说下去,不过看他话里的意思,袁守诚怕是辩论输了。
难怪这么不喜欢和尚。
苏大为没有继续多问,道士与和尚天生就是不同的路子。
何况宗教之争自来就很激烈。
原本大唐认李耳为祖,封道教为国教,那结道教和方士们混得很滋润,结果佛教崛起,硬是分了半壁江山,彼此能看顺眼才奇怪了。
就在苏大为准备起身,向袁守诚告辞,结束这次酒宴时,袁守诚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我当你是自己人,所以才多说几句,须得小心提防那些和尚。
你以为老道是因为私怨不喜欢他们?
那你也太小看老道的眼界了,此事,既为道门,也为华夷之辩。”
“呃?”
“三教中,儒道皆为中原本土所生,只有这浮屠沙门自天竺而来,我先问你,这天竺如今何在?”
苏大为愣了一下,中天竺被王玄策打残了,其余天竺各国听说全都俱怕王玄策,一齐向大唐称臣求和。
“如今的天竺国,早已四分五裂,这便是我不喜胡教的第一个理由。比之儒家提倡法圣先贤,道家不断探索长生之道,与天地相争不同,胡教的教义,便是让人安忍现状,忘记俗世痛苦。
长此以往,如果大部份人都信了胡教,我大唐,还有进取之心吗?
还会有如今的生机勃勃吗?”
人人都参悟佛法,关注所谓修心,却失了向外开拓进取之心,安能有如今的大唐?”
苏大为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心里,却不由想到,佛教确实是一种比较平和内敛的教派。
历史上,大多数朝代,在信奉佛教后,越是佛法昌盛,就越是缺乏进取和斗志。
当然,这不能完全说是佛教的锅,还有许多复杂的原因。
“浮屠比丘不事生产,占着大量田地,终日只知打坐念经,把天竺取回的佛经拿来骗人。靠这佛经,能有强盛之国吗?天竺自己是什么样子?”
袁守诚冷笑一声总结道:“这种东西,只好骗骗愚夫愚妇,什么时候,连上面都信了,那就危险了。”
“道长,不对啊,我记得太宗都很信佛,也很喜欢玄奘法师,几次三番都想令其还俗,让他入朝为官。”
苏大为辩解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袁守诚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太宗那时想对西域用兵,而玄奘从西域回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地风土地貌,太宗是想借玄奘做个向导。”
“是……这样的吗?”苏大为惊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