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顿时一沉,叱道:“不许哭!你是国之储君,你是大唐的太子,如今的监国,哭什么?”
“可是母后,关中……关中士卒,还有百姓……”
“不过是死些人罢了。”
武媚娘冷静的道:“天下何处不死人?大唐百姓千万,就算关中死上一些,也不伤筋骨,何况百姓就如韭菜,过些年,又能生出来,何须如此?”
这番话,将自小受孔孟之义教导,受李治教导的李弘,听得呆了。
“母后,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一时说不出来。
但李弘本能的感到不对。
这与父皇,与那些老师往日教导截然相反。
不是说水能载舟吗?
为何在母后这里,变成了韭菜?
好像人命只是数字一般,冰冷无情。
武媚娘还在淳淳教导:“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大唐的皇帝,就如军中统帅,必以铁腕治国。正所谓慈不掌兵,岂能有妇人之仁。”
李弘更加懵了。
这一刻,他竟分不清自己与母后,究竟谁是妇人,谁是男儿。
仿佛此刻的武媚娘,又回到当年在太宗面前,手执钢鞭驯马的时候。
若这马不听话,便用针刺它,用鞭子抽它。
再不听话,以大锤锤它。
若还不听,那打杀便罢。
这般刚烈的话,简直难以置信,是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
数十年来。
武后母仪天下。
以无数柔情胸怀,包容皇帝,以过人的手段,统驭后宫。
以过人的精力,辅助李治理政。
以致于连李弘都忘记了,自己的母后,是个什么性格。
那是外柔内刚,手段极为酷烈的武后啊。
据闻母后早年曾入感业寺为尼。
但为何,为何……
李弘低下头,用衣袖擦拭着脸颊的泪水。
“母后……”
他声音低沉:“我想念父皇了,能否让我见见父皇?”
在这一刻,他无比思念父亲李治。
大唐圣人。
尽管,与母后相处的时间更多。
尽管父皇有很多个儿子。
但无疑父皇最疼爱的是自己。
也对自己寄予最多的存望。
自从去岁那些事发生后,李弘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李治。
平日里都是极力忍住。
直到现在,在内心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