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素君为梁柏取来蓑衣:“外头下着雪,路上多加小心。”
梁柏接过穿上,轻声道:“知道了,娘。不能陪你们守夜了。”
有点遗憾。
小时候,梁父不着家,只有母亲陪他守夜。
他自小习武,被严格管束,很少机会承欢膝下。只有除夕可以休息,母亲会摆上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小小桌子就这么承载着生疏但不疏离的母子温情。
母亲出身高贵,讲究礼节,食不言寝不语,母子俩永远保持着距离。那时的小梁柏多想母亲能摸摸自己的头,摸摸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
梁府的家奴就经常亲亲抱抱他们的子女,守夜后,往孩子手里塞个小红包。只光看孩子们的表情,相信那是他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刻。
他是少爷、主子,不好意思去细瞧红纸里包的是什么,只听见母亲稳定而慈爱的声音:
“也想像他们一样?”
“我日日练剑,爹从未奖励过我什么。”
稚嫩的手被铁剑磨破皮,复又愈合,再破,再长茧,如此往复,没有终点。
“成为梁家最优秀的孩子,是你的责任,不必抱怨。”
小梁柏讷讷无言。
从小爹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练好武艺,他和弟弟们总有一个会成为梁家的顶梁柱,成为梁家的希望。
小梁柏不解,“可是爹总说我和弟弟们要成为最强的人,最强,不是只有一个吗?”
身在梁家,似乎只有“变强”一条出路,如此才能满足梁父对他们的期望。
“无论如何,柏儿只需记住,要成为一个坚强的人。”
母亲的眉间总有化不开的忧伤。
她轻轻将梁柏往外推,“去吧,祭祖的时间到了。”
小梁柏依依不舍,“是。”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而遥远。
康素君回头看了眼屋里荒唐的场面,嗔笑,“就他们这样,一会儿就都该趴下了。”
梁柏失笑。
第一次看见妻子豪饮。
酒量差,酒品也差。
但喝醉的样子却可爱。
灯笼的暖光投射在庭院雪景中,冰雪夜风吹在身上丝毫不觉得冷。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娘,那我去了。”
梁柏转身欲走,被康素君叫住。
“等等,差点忘了,这个你拿着!”康素君拉起梁柏的手,朝他手心塞了一物。
“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