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乍然见到她,他心里的感受真真是极度复杂。一方面又觉得她太任性,居然瞒着他偷偷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另一方面,心里又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着,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是感动?是爱?是快乐?抑或每一样都有。
自那以后,他便将阿萝留在了他的帐里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们俩一起在战场度过了那艰难的三年时间,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受伤也好,挨饿受冻也好,命悬一线也好,只要一想到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就觉得老天爷待自己太过厚重,生怕有一天老天爷会将这份恩赐收回去。以至于,后来老天真的残忍对待他们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若是没有以前那些恩赐该有多好?他们何需相互折磨,痛苦挣扎。
他握着阿萝的手,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受了重伤回来,身体受不住战地的寒气,她便日日夜夜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待他重伤初愈,她自己却大病了一场。难以受孕的毛病,便是在那时候留下的病根。
后来,他们之前出了很多问题,两个人渐行渐远,便将从前的誓言忘了许多。也或许,只是他忘了。他忘了她为了他曾经那般以生命相待过。他问她值不值得的时候,她说,即使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相同的决定。追随他天涯海角。
是了,那样的阿萝怎么会背叛他?怎么会背叛他们的感情?是他误会太深,才酿成了前世的的大错。
好在……好在老天爷慈悲,“阿萝,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换我还你,你莫要再拒绝我。”看着阿萝的脸喃喃自语,又像是许下沉重的诺言。
默了好一会儿,司马执终于从床边站起来,将阿萝的手放进被窝里,又替她掖好了被子,离去之前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拿起之前放在床头的面具转身走了出去。
且说阿烨和蜻蜓已经在前院等了老半天,一直没等到司马执出来。蜻蜓有点担心,问一旁的福伯,“将军怎么突然回京了?阿萝小姐也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司马执从里面走出来。
蜻蜓跑上前两步,在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担忧地问:“将军?阿萝小姐她……”
“她没事,不必担心。”
蜻蜓松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又问:“将军,可是京里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司马执看了看蜻蜓,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烨,默了一会儿,道:“这些日子,京城恐怕不太平……阿烨,你从暗卫里挑几个人隐在暗处时刻保护阿萝,必要护她周全,不可有任何闪失,否则,按规矩处置。”
“那我呢?将军,要不我保护阿萝小姐吧。”蜻蜓急道。
司马执看着蜻蜓,严肃道:“你最近不能在阿萝面前出现,更加不可暴露身份,明白吗?”
蜻蜓愣了愣,心想,将军既然如此安排必有他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应了。
司马执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来递给蜻蜓,道:“你拿着这块令牌混进宫去,想办法留在丽妃身边,到时候,我再通知你怎么做。”
蜻蜓接过令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将军,是和七殿下有关的事吗?”
司马执闻言看了蜻蜓一眼,皱眉道:“蜻蜓,你最近话太多了。”
蜻蜓一愣,心口猛的颤了一下,忙朝地上跪了下去,“属下知错,请将军责罚。”
“起来吧。”司马执道:“没什么事,你们就都下去吧。”
“是。”
过了一会儿,阿烨和蜻蜓离开后,福伯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司马执身边,道:“将军,夫人没事吧?”
司马执摇了摇头,苦笑道:“福伯,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如果我以前……”说到以前,竟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将军,过去的事情就它过去吧。日子长了,夫人自会理解您的。”
“会吗?为什么我觉得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
☆、送衣
阿萝昨晚做了噩梦,次日醒来,只觉得浑身都像是在水里泡了一遭,湿漉漉,汗津津的,十分不爽快。
碧青端着早餐进来,见阿萝已经起了身,忙将饭菜放下,走过去侍候她梳洗。
阿萝摇摇头,从床上下来,随便披了件挡风的外衣,道:“碧青,你去帮我烧点水来吧,我想洗个澡,麻烦你了。”
“好的。姑娘不必跟奴婢客气,侍候姑娘的饮食起居是奴婢该做的,姑娘平日有任何差遣都可以吩咐奴婢。”碧青一边说一边端来一个瓷杯侍候着阿萝漱了口,又帮她把头发随意地拢了一下,才道:“那姑娘您先用早饭吧。奴婢这就去烧了水来。”
阿萝点点头,碧青便下去烧水了。
阿萝昨晚便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许多,直吃得胃都撑起来。吃完以后,真心觉得这府上的厨子倒有些水平,虽算不上顶级的,可至少也算个御厨水平。尤其是那碗羊肉羹,要做到没有腥气已经很不容易,关键是还能做到清甜鲜美,不容易……委实不容易。
转念一想,既然这儿有这么个厨艺了得的大师傅在,那个怪人又何必抓了她来?莫非真的挑食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没一会儿,碧青就让人抬了热水进来,转到屏障后面兑好了水温,转出来便对阿萝道:“姑娘,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