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孩。
他没有可以为他撑腰的大人。父亲对他不闻不问,许久未见,也许正忙碌于另一个家庭。
这意味着这些小打小闹,只要不出格,都是在被默许、可以容忍的范围。
但是小孩不懂。他感到困惑,又难过。
那一个下午他没有回教室,躲在了一个少有人来往的角落,也如他所愿,没有人来找他。
世界静悄悄的,好像把他这个人彻底遗忘了。
小孩意识到这一点,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放学的时候步伐欢快,就算又被人扔石子了也不在意。
司机又是迟了好一会儿才来,坐上车后,小孩系上安全带。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见他的动作,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什么:“你这小孩,怎么天天脏兮兮的。”
妈妈说,做错事情,要道歉。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小孩还是绞着手指,磕磕绊绊地说:“对、对、对不——”
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司机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力拍了一下方向盘:“行了,话都说不清楚。”
小孩便不说话了。他把头低下,好像一朵永远也看不到太阳的太阳花,只好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悄悄枯萎。
那一天,吃完了保姆随便做的晚餐,小孩思考了一个晚上,然后下定决心。
明天不去学校了。
这或许是他目前人生中做过最大的决定,因此他忐忑不安了很久。但最终做出决定后,心里只有无尽的轻松,好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卸下了。
等到第二天,司机来接他时,小孩没有上车,而是背着书包,站在车窗前摇摇头。
司机手指点了点他,警告似地:“是你自己不去的啊,别说我没来。”
小孩的手指捏紧了衣摆,但仍然点了点头。
司机便开车走了。
目视着汽车远去的背影,小孩松了一口气,心情渐渐轻快起来。他想不到这件事居然这样轻易地解决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果然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找到他,问他“为什么不去上课”。
小孩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作息,只是把去学校的时间,换成了去上次那家饭店。
那位阿姨姓许,他们一家人都是Beta,女儿刚上一年级,就在附近的公办小学。
许姨一开始还问:“你不去上学吗?”
小孩把嘴抿得紧紧的,只是胡乱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他对类似的话题很紧张,因为害怕自己又被当成另类赶走。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许姨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流露出的窘态,小孩不愿意说,她便不再多问。久而久之,许姨也习惯了。
招待客人时,她也会给这个无处可去的可怜小孩留碗饭。小孩执意要帮忙,她就让他扫扫地板,清理一下桌面。
偶尔,小孩会教妹妹写作业。虽然话说得不太清楚,但他会给妹妹批改作业,纠正简单的算术题。
这样的日子比之前好太多了,在许姨的店里,没有人打他骂他,还有热腾腾的面条吃,小孩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