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对方行事极为低调,我也不便透露。钱结算清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内间的好儿和温氏静静听着,相视一笑。这钱掌柜不但会说话,口风还极紧实。
听得马菜花告辞离去,钱掌柜掀门帘进来,喝了口茶方道:“不仅是马菜花打听,自从推出这些绣图后,有不少人来打探,不过你们放心,此事就我和广明知晓,一个字儿都不会泄露出去。”
温氏点头道:“钱掌柜,我们信得过您。”
好儿微笑道:“钱掌柜,就您刚才那样说辞正好。刚才提及的事,既然钱掌柜不认识有人,那就算了。我和娘不叨扰您做生意,先告辞了。”
说完和温氏站起身。钱掌柜道:“好儿,你的提议我个人觉得甚好,若能办成,可谓是三方共赢。我只是一个分店的掌柜,此事我会尽快跟上面通报,看上面态度如何。此事你别急,一有答复,我立即告知你们。”
“那就有劳钱掌柜了。”好儿点头说道。这钱掌柜的脑子转得还挺灵活,确是个经商人才,以后自己开店,非得找像钱掌柜这样的人才能让人放心。
52 再买地
两天后,常德兴将好儿家的板车给做好了送来,温氏将剩下的银两付清。常德兴又教好儿一家如何套骡车,以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才告辞。好儿这才知道,常德兴在没正式做木工匠前,曾给人做过车夫。
自从决定要买骡子,好儿家就决定在后院再起两间马房,一间自然是给骡子歇息用,另一间,是预备将来买了马,给马儿住。这起房子,自然还是得请人。因正逢村里农忙收割,这事就暂时耽搁下,买回来的骡子,除了牵出去溜达吃草,白天拴在屋檐下,晚上让它进了杂物房。
五天的农忙假很快过去,阿旺和小树又开始每天去学堂。抢收完毕的大人们却还不能闲下,村里有一块晒谷场,一块打谷场,大家轮流晒谷、打谷,入库,上缴官粮,最后余下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粮食。
今年天气不错,该下的雨不多不少,也没虫灾啥的,小麦稻谷颗粒饱满,可算是粮食丰产。常四叔笑得一脸舒心,说今年的粮食总量比去年多了四百来斤,留足自家人吃的口粮,以及谷种,还能剩余将近两百斤卖掉。
好儿也替常四叔高兴,衣服可以穿得不好,住房可以简陋,填饱肚子的粮食绝对不能缺少,无论人的希望是什么,有多少个希望,吃饱不饿肚子,是活着的最基本条件。
八月初,好儿家开始起房。依然是请常四叔和村里人帮忙。
用的是常家和万永林家的田地,帮工的村民用镰刀割平稻茬,一人把牛牵到田里,拉着石磙在田里沿圈地走,牛走得不快,跟在后面的人也慢悠悠。
这是个耐心活儿,需要牛拉着石磙把泥田压得结实,因此不能赶速度。直到被石磙碾压过的泥田已经感觉不到下沉、柔软,这时候便换另一个人,拿“地巴掌”到田里,开始一片一片地打,地巴掌发出沉重而清脆的响声,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上,单调而有节奏感。
摔地巴掌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必须力气大的人操作,抡地巴掌时,要抡得高高的,接近地面时,要快速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顺着一拖,地巴掌就重重地打下去,这样的泥面糍性够强,砌出的泥砖才质量好。
等到把所有的泥面都抡打一遍过,那上面的牛蹄印子也消得七七八八,不过,直到砌成了墙砖,有的上面还是能看出几个牛蹄印。常四叔等三个师傅逐一验收合格后,便开始铲制土砖。
铲制土砖的师傅除了常四叔和吴二伯,还有一个是上岭村的里师傅,上次好儿家起房也是请的他。
农忙一过,有一段较为闲暇的休歇时光,乡下基本没娱乐活动,看铲砖就成了一件乐趣儿。铲砖这天,村里的大人、小孩,只要没什么忙的,都跑来田角头上看热闹。
常四叔、吴二伯、里师傅彼此间相熟,分工合作很有默契。常四叔先头在泥面画了线,吴二伯顺着画线切割好方口。铲砖的时候,里师傅在前面拉绳子,吴二伯手握铲刀,在泥土里铲割。切割好一块,就顺势一翻,前面拉绳子的人一用力,土砖就被侧立起来。
被铲过土砖的田地,光滑平展得能跟前世的瓷砖有得一拼,好儿在上面来回地走,感觉比木地板、地毯都还要舒适。等到一块块土砖竖成行,为了避免天气突变,其他帮工的人就会跟在后面,把土砖给码成半人高的土墙,在上面盖些稻草,这样的土砖干爽得最快。
一行行叠立的土墙,横竖的都有,在孩子们眼中,成了一个好玩的去处,在里面你追我逐,或玩捉迷藏,欢乐的笑声在田野上空被风传送老远。
“好儿,我们躲,你来找我们啊。”春儿不用带弟弟,就拉上好儿,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来土墙玩躲猫猫游戏。
好儿真是不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可是…低头瞧瞧自己的小手小脚,无奈地叹口气,谁让自己才五岁呢!
天气实在好得没话说,六七天的时间,土砖完全干透可用。土砖块头大,极有重量,从田地里挑到河对岸的好儿家,绝对是一项大力气活儿。
落日村统共二十三户人家,除却小货郎家没来,其余人家的壮劳力大都来帮工了,就连里正、村长家都来了劳力。清一色的壮汉用特制的砖架挑砖,通常一头放三块砖,呈品字型堆起。力气稍小的,就一头放两块砖。
好儿按着人头一数,快速在心里算了算,光是这一天的挑砖费用,她家就得支出九百文,即每人支付二十文。真正起房时,用不了这么多人,按照上次起房的人手,六七个足够了,每人每天十五文,包中晚饭,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常四叔、吴二伯、里师傅三人的工钱,又是另外计算,光是铲制土砖,每人就得支付五十文。此外,还有购买的黑瓦,请人砍树做马房围栏,每天荤菜的费用…等等。林林总总大致算下来,好几两银子哪。
起好马房后,好儿家紧接着找来村长,将菜园子旁边,沿着上游方向的荒地,以每亩三两五银子的价格,共买了五亩地。
落日河两岸,除了原先那条两块木板搭成的窄桥可通过,另外还有一条小道可通往落日村头外,只是得绕些弯路。云客来、贵顺的马车,好儿家拉的小板车,走的就是这条小道。
这条小道全为沙泥路面,天晴行走没问题,雨天就泥泞了,好儿家要扩建菜园子,交通一定得便利才行。好儿把其中利弊仔细陈述,大家听了都觉得在理,但这修路和修桥,哪一项都不简单,尤其是费用问题,温氏担心太高了承受不起。
好儿道:“娘,在村里,咱先问下常爷爷了解这些不,如果常爷爷不了解这些,那我们可以询问钱掌柜、韩老板,他们都在镇上,人脉广,说不定就认识这方面的人。我们先探听修路和修桥的费用,如果能承受,我们就修,如果不能,就先搁着,等以后再说。”
温氏就点点头。第二天去常家,跟常四叔提及这事,常四叔吃惊道:“侄女,你要修桥?这修桥可是笔大开支,我听人说,易安江上的易安桥,光是造桥就花了七八百两银子,那还是官府出一半,当地乡绅、乡民集资出一份子钱,才建起来。落日河的河面不比易安江,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花个三四百两。侄女,你还是快打消这念头。”
常四婶在旁道:“慧娘,你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些,那些大事儿理不来,你只管过好小日子就行。”
温氏听到那惊人数额,果然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就点了点头,歇过这事不再提。
转天卖菜,云客来的陈管事过来,说明日去拉菜六十斤。温氏应下,问知韩广斌今天正好在酒楼。等卖完菜收摊,母女俩赶着骡车到云客来酒楼后院,进去找韩广斌。
韩广斌正在二楼的专用雅间看账,见陈管事领了好儿母女出现门口,忙请进来,并让伙计上茶,端来两碟点心给好儿吃。合上账本,笑问道:“听说你们家的菜园子要扩建?”
温氏点头,含笑道:“已经买了地,还没犁出来。酒楼的生意,一直不错吧?”
韩广斌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往窗外飘了飘,“最近不大好,我这的一个厨子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新的厨子,手艺一般,已经跑了一些食客,这几天正为这事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