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正在侍弄花花草草,忽听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年轻美妇,一手拎了礼盒,一手牵着个粉衣小姑娘,正往这边漫步过来。
胡汉眼睛蓦然一亮,放下手中小铲,眼里带着微微笑意,看向这对赏心悦目的母女。
温氏携好儿走过来,上前施礼道:“民妇见过胡老爷。”
“给胡老爷请安。”好儿也屈膝一福行礼道。
“夫人,好儿,不必多礼。”胡汉稍避让身子,瞥眼沾了泥巴的双手,呵呵一笑道,“让二位见笑了。”
转头对不远处侍立的一个小厮道:“小盖,领客人到客厅去。”又对好儿母女道,“夫人带好儿先去客厅坐,我去洗洗手,稍后便来。”
☆、177如故
小盖将好儿母女领往客厅,便有丫鬟侍奉上茶水,好儿浅呷一口,是上好的铁观音。而座下的椅子和旁的茶几,隐隐散发一股沁心木香,好儿并不善于辨识木料,但檀香木她最是认得,这股木香,正是能令心沉淀的檀香气味。
温氏将礼盒放在桌上,这次备的回谢礼,除了一方上好墨砚,一支上乘白毫是温氏所备,另有一张折叠的绿叶纸笺。好儿觉得,当胡老爷看到里面的内容,定会喜欢的。
母女低声聊之际,忽听外面传来轻微脚步声,便收声望向门口。只见胡汉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进来,身上却换了另一套衣裳,好儿低眸看去,刚才的鞋子也换掉了。想必是刚才侍弄花草,沾了泥巴草末,故而换了来见客人。
好儿跟着温氏站起身,上前和胡汉一番见礼,彼此落座,丫鬟立即为主子奉上新茶,拿着托盘退出厅堂。
“拙儿考上秀才,算不得什么天大喜事,难得胡老爷有心,派人送了贺礼过来。民妇在此替拙儿多谢胡老爷抬爱。”温氏说完,起身双手奉上礼盒,含笑道,“民妇备了一份薄礼,还望胡老爷笑纳。”
“温夫人客气了。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这份薄礼。”胡老爷说完,让丫鬟上前接过。又笑着看了好儿一眼,方继续说道,“令子读书上进,继续用功,他日必成国之栋梁。”
“承蒙胡老爷贵言。”温氏亦微笑回道,“民妇没什么奢想,只知道耕田种菜,能守着那几分地,几个娃儿一生健康平安,一家人和乐一生,民妇足矣。”
这可是温氏的真心实话,她说得自然真情流露,让胡汉心里倍感惊诧,从来寒门学子刻苦用功,莫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其家人更是日夜盼想,有朝一日脱离贫寒和农门,扬眉吐气,高高在上。胡汉从温氏身上看到了有别于其他女子的崭新的一面。
“温夫人所言有理,俗话说,平安健康即是福。世间种种,追求永无止境,倒不如一亩三分地来得自在啊。”胡汉似有感慨地说道。
温氏笑笑,同感道:“世间百态,便有百样人,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
胡汉扬起笑脸,掩饰去眼底的惊讶,温氏,似乎并不像她所说的,只是一介农妇那么简单。如果说年前那一次偶然相救而相识,温氏给他印象是柔弱温婉,今天再见温氏,却于端秀中透出沉稳干练。
带笑目光掠过温氏,看向好儿道:“我今天侍弄花草时,正在想,那个喜欢石头花的小姑娘,怎么还不来看石头花呢?石头花春秋开花,如今盛开正艳。既然今天来了,不如由胡某领你们庄园一游,如何?”
这正中好儿下怀,笑着点点头应道:“好啊,就是胡老爷您不提,我一会也想跟您提这个请求呢。”
温氏在旁忙道:“胡老爷莫介意,这娃儿在家自在惯了,说话没个大小。”
胡汉呵呵一笑,领着二人往厅外走,边说道:“好儿天真可爱,我很喜欢。”顿了顿,又道,“不怕温夫人见笑,我第一次见好儿,是在后山山顶,那会看见好儿,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好儿微微惊讶,不由得抬头看向胡汉,她当初在大街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时,内心也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觉。
温氏笑道:“我这小闺女爱笑,人看见她笑容,都说她是吃了蜜糖才出门见人。”
好儿掩嘴直乐,她可是头一回听见温氏说话这么风趣呢。
胡汉不由打趣道:“好儿,那你是不是偷偷吃了蜜糖,才出门见人?”
蜜糖?好儿来这都五年了,还没见过蜜糖,更别说吃到了。抿嘴笑道:“胡老爷,我做梦里吃糖,算不算呢?”
胡汉不由朗笑,这小丫头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月讨喜又甜美,仿佛世间所有忧愁,都被她的轻轻一笑挡在门外。
那移栽自山上的石头花,在去年秋花开后,胡汉收集了花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