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阳光明媚,淑伊尔哈透过窗纱依稀可看到随风飞扬的枝丫,手中的针线停下,再次想到甄氏流在地上的那一滩血不免心中唏嘘。
“格格,小敏子来报,说华妃身边的黄公公想见格格。”红妆轻掀珠帘。
淑伊尔哈:“让他进来吧。”
黄归泉匍一进来便噗通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隐隐有哀求之情:“请娘娘去见一见奴才家主子吧。”
淑伊尔哈没有看黄归泉,而是把手中针线放下,缓缓喝了一杯茶,才道:“你家主子可有说别的什么?”
黄归泉头迅速抬了一下,看了一眼怡怡然喝茶的淑伊尔哈:“主子只道‘夜夜藏秘形,真相犹可知’。”
淑伊尔哈暗笑,年氏当真爱拽文,直白跟她说她知道弘暕时疫一事的线索不就得了,还要拐弯抹角。
“好了,你先回去,本宫随后就到。”
待黄归泉退下,红妆才皱眉不赞同道:“格格何必理会华妃娘娘……”
不待红妆说完,淑伊尔哈接口:“到时候别是鱼没抓着反惹一身腥,是也不是?”叹了口气,“咱们宫里没人,我是个不善经营人脉的,你和葛嬷嬷虽抓持着一些心腹,但也仅限咱们自个儿宫里。年氏掌理六宫也有一两年,人脉比我强,而且刚才黄归泉的话你也是听到的,她知道藏在小恩子背后的人是谁。弘暕的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此,我便卖她一个面子。如今她来找我,必是有事相求,咱们先去她宫里再说别的吧。”
年氏躺在软榻上,只简单穿戴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没有涂脂抹粉,脸色蜡黄,身形瘦如骨柴,她勉强一笑,道:“妹妹来了,恕姐姐招待不周。”
淑伊尔哈赶忙制止年氏想起身的动作:“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身体不适,如此招待,妹妹都觉得惶恐呢。”
年氏挥退屋里的下人:“今儿天色已晚,还叨扰妹妹,姐姐实在过意不去。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不要推辞。”
年氏推出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淑伊尔哈没动,只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来看一看姐姐,哪有姐姐送礼的道理。”
“妹妹打开看看便知。”
淑伊尔哈打开盒子,里头只有一对精致的耳坠,坠子的下端由和田玉雕琢成牡丹的花样,一片片花瓣清晰可见,而它本身只有指甲盖大小,坠子上头的钩子是纯金打造,细细看去,钩子上竟然雕琢着牡丹□蜿蜒而下,这般精细的小东西,便是多年看惯奢侈物品的淑伊尔哈都不免惊叹。
“姐姐这礼太贵重了,妹妹不敢收。”
年氏蜡黄的脸泛出两抹红晕,她笑道:“这个物件是某个宫女落下的,恰巧被我家奴才瞧见便捡了回来。那个宫女当时与你儿子的贴身太监聊了几句,具体聊的是什么,姐姐便不知了。”
淑伊尔哈把盒子收下:“妹妹承姐姐的情。姐姐但凡有什么难处,妹妹定当鼎力相助。”
“好!明人不说暗话,姐姐就是喜欢妹妹直爽的性子。”年氏拿帕子掩嘴,低声咳嗽了几声,“今儿白日里,甄贵人跪下半时辰便小产,定是有人借机暗害本宫,姐姐我不方便出去,有劳妹妹代姐姐主持公正,还姐姐一个公道。”
淑伊尔哈想了片刻,便道:“姐姐先休息吧,妹妹我这就去甄贵人处看看,不知道甄贵人现下的身体如何。”
“妹妹探病完,让身边儿的人唤一下黄归泉便可。”
淑伊尔哈走出钟粹宫,马不停蹄的赶往甄嬛处。甄嬛的碎玉轩如今人仰马翻,正是人员攒动之时。
熹妃坐镇碎玉轩,眉头紧皱,忧色尽数流露。
“姐姐辛苦,不知甄贵人现下如何了?”淑伊尔哈与钮祜禄氏行了平礼。
钮祜禄氏:“一直疼到现在了。”说着拿帕子掩了掩眼角,“甄贵人此次受苦了。”
淑伊尔哈拍拍钮祜禄氏的手背:“姐姐快别伤心了,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甄贵人的身子了。姐姐有让皇上过来吗?甄贵人定然想见皇上的。”
钮祜禄氏点头:“已让人去了,皇上处理完政事便过来。”
两人说了会儿子话,雍正踏着月色而至,他黑着脸,气势十分惊人。
淑伊尔哈站起,三人入座后,胤禛捏着茶杯沿子:“怎么回事?不是四个月了吗,怎么突然流产了”
钮祜禄氏道:“今儿我邀了众姐妹一块儿去看身子不爽利的年妹妹,甄贵人去晚了些,年妹妹气不过,便让她跪半个时辰,后来……”
接下去的话便不用说了,胤禛自己脑补了一通,捏着杯子的指节有些泛白。
淑伊尔哈撇了眼垂目的钮祜禄氏,紧接着道:“年姐姐身子不爽利,心气自然不好,甄贵人身体不适晚至,后与年姐姐拌嘴,这才被年姐姐罚跪半个时辰,哪想到才跪了半个时辰便小产了……”
胤禛听了此话,冷声道:“华妃处置不当,罚三个月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