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道那儿,就叫作功德。
要是运转得当,这是比仅靠灵力清修,要快千百倍的捷径。
薛倾明并不稀罕只拿下一个太仪,这里是他的跳板,他想要终有一日可与“父君”比肩。
所以他要变得更强。
一个境界内最强的即是天道,他想要当天道,可却未必会尽天道的职责,而他自诩的神明,是真的在试图实现那些执念。
譬如晏氏希望能子子孙孙不凋不落,还要成为气运云集的大世家。
在此阵法下,也真的达成。
“这神明啊……可真贪。”
秋眠微微抬了头,明月朗朗,有鸟振翅高起,掠过墨色的夜空。
少年勾了唇,眼眸中却无半分笑意,他淡声道:“真是可笑,若只去听强者的声音,还不如一直至高无情。”
明月洒落,将他笼于一片薄纱似的光中,浮浮冉冉,如冰雪消融。
陌尘衣忽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
“前辈?”秋眠不解。
修士摇头,他只是在一瞬间觉得这孩子将要随水流散。
这感觉太过细微,陌尘衣也不便说出,于是随口问:“眠眠在书院有新的发现吗?”
“没有。”秋眠笑道。
又屈指勾了一下弦,琴弦仍哑,颤颤无声。
他环视一周,忽然说:“这样有点儿像坐在屋顶上晒月亮。”
供奉堂内的侍神者会在子时出没,或去迩烛塔,或为白日祈福祭神做准备,他们要等的就是这些人。
索性还有小半个时辰,秋眠屈腿坐下。云月相逐,风爽拂面,他长呼道:“真轻松啊——”
“眠眠以前经常这样?”
陌尘衣发现走了一趟书院,少年的兴致出奇的好。
像行了很远是旅人卸下来沉重的包袱,秋眠轻快地点头道:“嗯,我以前在屋顶上有个窝的。”
这就是很新奇的说法,陌尘衣也落坐于他旁侧,掌下是琉璃玉瓦,浮了一层薄薄的霜雪般的皎白。
衣袖覆于其上,也仿佛是在桃花汛中浮沉,夹了冰与水,生生不息地淌。
少年似乎因此景致而变闲适,他合抱住琴身,连额头也贴了上去,不知想到哪里,道:“前辈,我的琴里原本住了……一只灵。”
他把“系统”换了个更好理解的词汇。
太仪灵气并未足到可令兵刃法器化出灵身,能修出灵识就已是能排入世间法器前十位。
“是你那把青色的琴中灵么?”陌尘衣知道那琴并非凡品,故而也不惊讶。
“嗯……它是我的一个搭档。”秋眠半合着眼睛回想,“它陪了我许久……其实我以前很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非要热热闹闹才好。”
他微微晃了晃腿,这动作实在幼稚,可陌尘衣却恍然看见了昔日在屋顶上望月的少年。
秋眠曾躺遍云明宗的屋顶,那是一个对他而言,很不同寻常的地方。
兴许是因为他看不见又爱爬高,小时候每每上顶就有人来陪,一年四季,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