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顾春秋离开的背影,茶师替虞子期将茶杯斟满:“齐王府的态度不能有倾斜。”
他细心提醒着。
身为圣朝之内唯一与陛下流淌着相同血脉的地方,尤其是在圣皇膝下无子的情况下,齐王府的地位不仅超然,同时也更加的特殊,在三千院和后党之间的争斗里,齐王府不该有太明显的偏帮。
之前齐王帮庆苍国国舅倒没什么,毕竟是外人,不涉及内里。
虞子期淡淡道:“遂宁死了六万人,陛下不管,南陵河神逍遥法外,国公府安然无恙,我就是要告诉这些人,告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这圣朝还姓虞,小叔还没死,我也还没死。”
茶师沉默着,没有说话。
亭外仍在落雪,就像顾春秋离开前说的那样,雪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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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秋一路走出了齐王府,看着肩上与发沾满的碎雪,摇头笑了笑,对于雪天打伞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太习惯,不过这些雪花落在身上,也的确麻烦了些。
想了想,他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握,四周飘落的雪花尽数朝着他的手掌之中汇聚过来,形成了一把雪做的伞,撑在手里,走出了兴宁坊。
他并没有回三千院,也没有去清风雅舍,而是去到了一间小酒馆。
酒馆里的人很多,三层几乎全都坐满了,人声鼎沸,只有靠后窗的位子还是空的,上面插了红标,是预留的意思。
顾春秋在酒馆门口散去了手中的雪伞,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将红标取下,背对着后窗要了一壶酒,半斤肉,两碟小菜。
朝堂上是很难藏的住事情的,但凡发生了什么大事,总会有风吹到坊间,然后被百姓们热议。
就比如南陵河神这件事。
“豁,我可是听说了,李公子为了给被大水淹死的遂宁百姓报仇,孤身一人就去了神梦泽,和潜逃的南陵河神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险胜一招。”
“你这消息是假的,李公子的确是为了给遂宁百姓报仇没错,但我听说,他调动国运诛杀南陵河神,一个照面就把对方的脑袋给砍下来了。”
“李公子竟然能调动国运?真的假的,这话可不敢胡说。”
“这还能有假?我爷爷的邻居的家丁的远房表舅在宫里当侍卫,这话还能有假?”
所谓三人成虎,这话总是有道理的,顾春秋听着食客们的议论,觉得实在是很有意思,有时候这些传言听起来,要比真实的故事还要更加真实。
吃光了半斤肉,喝完了一壶酒,顾春秋起身拿起了插在桌上的红标放入怀中,付了饭钱,转身离开。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灰蒙蒙一片,乱糟糟的除了雪花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
“应该买把伞的。”
顾春秋叹了口气,懒得再凝伞出来,任由渐大的雪花落在头上,缓慢且平静的走在长街上,这一次,他回到了清风雅舍。
进门后躺在院内的石磨上,也不顾还在打扫铺子的陈草和怜月公主,拿出怀中的红标贴在额前,红标化作了玉简,有关于前姑苏太守常棋的无数信息进入到了脑海之中。
当初在青宁城,顾春秋去了一趟南林居,请南林居帮忙调查有关于前姑苏太守常棋异教身份暴露之前二十年内的一切动向,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南林居的调查已经结束。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枚玉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