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要骗她。
对不起……对不起。
他喉间哽住,唇分,碎片般的词语像刀片剜着他喉咙,他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等了好久,好多话想和轻儿说。
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道歉的话,心疼的话,挂念的话,还有难以启口的思念,无数次梦回时泪湿枕畔,想抱一抱她,触碰到她,再看一眼她的模样……
无数压抑的情感,如一把把尖锐的刀,闪着锋利的光芒,狂风骤雨一般朝他刺过来。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阮轻一字字地往下说。
“天清君若是没了这一身虚名,跟个废人也没什么差别,”阮轻冷冷地说,“灵核受损,灵力虚弱,对付一两个普通剑客还行,可一旦杀招出完了,也就是个废物。”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脆弱,一八尺男儿,竟然会栽在火盆里烧伤!
阮轻也曾听说,他那双眼睛就是在离焰天被一个入不了门的废物戳瞎的。
陆宴之点头,声音涩然,“此言不虚。”
“所以呢,”阮轻别过脸,看着地上那盆炭火,哂笑一声,“你窃取九星卷轴,叛离了陆家,待真相公布出去,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这天底下,你还有哪里可以去?”
陆宴之垂下眼睑,他这一生茕茕而立、踯躅独行,原本就无路可去,走一步是一步,哪里还管得了今后?
只要轻儿还在这世间,有人照顾她,陪伴她,让她不再那么孤单,让她可以少受点苦,自在而活——就足够了。
“轻儿……”陆宴之声音发抖,润了润喉咙说,“你恨我……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我不恨你,”阮轻音调抬起,掩饰住心里微微震荡的情绪,幽幽地说,“我只是在想,你今后可怎么办才好。”
陆宴之静静地看着她,嘴唇动了下,没有出声。
“当然,我也只是瞎操心而已,毕竟我们也曾是兄妹一场,你也操心过我的终身大事,如今你也叛离星照门了,日后境况堪忧,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对你放任不管,”阮轻道,“你现在名声尚在,青睐你的名门闺秀一数一大把,要不就趁眼下这个机会,替你择一门好的婚事,如何?”
重提旧事,也只是想要他一个道歉而已。
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变得那般刻薄。
陆宴之:“……”
他沉着脸,双手拳头捏紧,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出声。
阮轻端详着他,睫毛微微颤了下,心想……但凡他开个口,道个歉,他们之间什么恩怨都没有了。
可陆宴之自始至终都不说话。
为当初的事,澄清一下也好啊!
道个歉,认个错,告诉她他当初不过是身不由己!
可他没有说。
阮轻眸光暗下去,扯着嘴角,笑道:“怎么了,不愿意吗?”
许久,陆宴之垂着头,脸色难看极了,轻声说:“轻儿……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