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江南,便是初春,新绿刚冒出枝头,蒙蒙细雨给这烟雨之色蒙上了一层面纱,神秘而美丽。
这点雨阻挡不住,街上行人忙忙碌碌的身影,有卖肉的屠夫,卖鱼的鱼贩,还有趁着天气卖油纸伞的商贩。
李禾撑着油纸伞走在街道上,江南文风鼎盛,这一小会就碰见了好几个身穿儒衫的文人,随意走进一家书肆,里面书很齐全,这种天气,店也有几个人,有买书的,还有抄书人,任意挑了几本书买下。
进了一家茶楼,里面唱着软哝的小调,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听它的语调,温婉动听。
李禾正听着,杨林从外面进来,悄声说:“公子,人还没到,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听到这话,李禾眉头微皱,说道:“三天后,必须要有结果”。
杨林恭敬的称是,然后出去了,李禾继续听着,仿佛刚才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听了曲,给了赏钱,正要离开,便瞧见门口有一老妪带着孙子在门口乞讨,过路者皆视而不见,有一衣着华贵的郎君出门,祖孙二人不小心碰了衣裳,便惹得其甚是不悦,仿佛是什么脏东西碰到似的。
边上的奴仆就此事揪着不放,那人反而对着茶楼里的老板说:“店家,这种人怎么还留在门口?下次可没人来你这地方了”。
那人傲慢的说:“你可知,我这衣裳可是最好的云锦,上面的纹样可是四个绣娘绣了三个月才成的,说罢,怎么陪”?
茶楼的店家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埋怨。
那老妪惶恐不安,直接跪在地上:“大爷,是小人没眼力见,碰了大爷,还求大爷饶了我吧,我们祖孙二人连饭都吃不上,如何能赔的起”。
大家都在观望,无一人上前,李禾站的不远,瞧的也清楚,祖孙二人虽穿着布满补丁的麻布衣服,但却洗的干干净净,祖孙二人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着实可怜。
李禾有些好奇的问店家:“这人是谁”?
店家一脸小心谨慎的说:“这人是怀王世子,如今住在外祖汤家”。怪不得没人敢惹,无人敢劝!
李禾上前去,嘴里说着:“还请劳烦借过,我要出去”。谁知还没到跟前,就被仆从狠狠推了一把,要不是他会武功,就真的摔倒在地。
那恶仆看他竟然一动不动,上来就要打,但他哪里能打的到,扑空摔了下去。
这番动静,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李禾大声呵斥:“你这人好没道理,不过是想请你让一下,我要出去,竟然上来就打”!
周围也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怀王世子脸色更加不好看,踹了恶仆一脚,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转过脸就对着李禾,睁眼说瞎话:“我只看见,你要打我的仆从,并未见着你说要出去”。
边上的人也不敢有人多嘴,而李禾已经从店家的那句怀王世子,已经知道了。
此人的长兄和长姐正是李禾进京途中遇到的人,当时三人被人追杀,想祸水东引,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葬送了性命。这人就是怀王次子,继妃汤氏之子。
如今无论是怀王,怀王妃还是怀王的其他子女都在京城,只有此人留在了江南,对外说体弱,需要在江南养病,如今看来健康得很呐。
说来严老将军之孙-严谨毅当年也在江南养病,只是在三年前回京了,这两人都没病,却都在江南养病,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李禾笑了笑说道:“怀王一家都在京城,怎么世子一人在外祖家”?
怀王世子仿佛被踩到痛处,咬牙切齿的说:“我向来体弱,父王母妃留我在江南养病”。
李禾似笑非笑的说:“世子不必向我解释,只是听闻怀王很是宠爱你的三弟,而你三弟在京中名气可不小”。
又拍了拍怀王世子的肩膀,悄悄压低声音说道:“我要是你,就赶紧回京,否则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怀王世子表情已经告诉他,被说动了,如今哪里还管的了别的,带着人匆匆离开。
他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祖孙二人,仔细看了老妪一眼,把了把脉,就知道她已经身患疾病;好的方面是能看好,只是需要长期服药,坏的方面是这药价格不菲,寻常百姓家根本就承受不起,更何况是他们。
“老人家请起,我请二位吃顿饭吧,就去对面的饭馆”。
老妪有些不好意思,直说:“哪能让小郎君破费,那里哪是我们这种人去的地方”。
他还是带着祖孙二人进去吃饭,小男孩估计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老人看着孙子的模样,眼泪就流了下来。
“老人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知道能看顾他多久?只希望以后能有个好人家给口饭吃就行”。
听见祖母这么说,原本还吃饭的男孩,抬起头不舍得叫了一声:“奶奶,我不要和你分开”。
“你这病可以看好,只是需要长时间服药,我会些医术可以为你诊治”。
“多谢小郎君,不用了”。老妪也明白,自己吃饭都是个问题,哪里吃得起药。
吃完饭,李禾又给了祖孙二人一些银两,不多,给多了反而是祸害,被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