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好容易盼到洞房花烛夜,
总以为美满姻缘一线牵,
想不到日本鬼子灭绝人性,把咱两阴阳相隔。
瞬息间天昏地又暗
云康,云康你死得惨
乡亲们呀乡亲们
日本鬼子枪杀我丈夫
乡亲们呀乡亲们
我定要报这
深仇大恨。
出殡前,祭奠在家中举行。祭奠成了声讨日本鬼子的罪行集会,到场人义愤填膺,祥迪明领呼,“打倒日本侵略者!”口号声彼此起伏。
那时迷信成凤,请道士做道场,请来乐队吹奏,这些活动都是为了帮助死者的灵魂进入阴间。在去阴间的路上,灵魂会遇到很多阻碍,请道士及乐队,都是为了帮助灵魂指明方向。出殡在上午进行,在家中进行最后一次家奠后,雇八人将灵柩抬向墓地出发。出殡途中,有人不断散撒纸钱,铳声震天,鼓乐声声,旗伞遮天。前有开路神、四金刚、铭旌、显轿、对子马、僧、道、尼、军乐、纸扎(以纸扎成车、舫、人物花卉等)等物。
下葬是葬礼的最后一步程序。先请风水先生择定风水吉地,再择吉时下葬。在送葬队伍到达坟地之前,事先选好的坟地已发掘好一个放棺材的深坑,这叫“打金井”。到达坟地之后,风水先生指明棺材在坑中的朝向,叫“定向”。然后在坑里放进一扎稻草点燃,叫“暖坑”。潘伟珍下到坑中,其他人向坑里撒硬币,叫“分金”。潘伟珍上来后,用绳索把棺柩牵引着平稳地放进墓坑,然后把铭旌放在灵柩上,叫“安位”。道士说一套吉利话。潘伟珍铲第一铲土,其他人依次向坑中撒士,叫“兜宝”。土填平后,向上垒土成坟,叫“斗金”。安葬三日后再去上坟设祭哭奠。
胡来富及妻子在昏天黑地中过,儿子入土为安后两人豁然清醒,一天晚饭后,没有外人,胡来富开导:伟珍儿媳,结过婚后你就是我们胡家的人,人死不能复生,可我们活着的三人总得过下去,不能再这么昏昏沉沉,郁郁寡欢,懒懒散散地过,应振作起来,这才对得过去死去的云康!
潘伟珍似乎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她立即接口:爹,妈,虽然结婚第二天云康就被日本鬼子杀害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再说,我已嫁入胡家,从此后我生是胡家的人,死是胡家的鬼,爹妈,你们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家中的事我会挑重担的,有事你们尽管吩咐。
方桂仙心情极其沉重,用已经哭哑的喉咙,吞吞吐吐说:如今我们有一件事急于想知道,就是开不了口问你。
潘伟珍悲悲切切,泪流满面说:妈,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儿媳是通情达理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尽管问,儿媳保证如实告知。
胡来富真情实意却转弯抹角说:伟珍,今后我们就把你当女儿看待了,有话就实说,有事就商量,你不会介意吧?
潘伟珍苦苦一笑倾心吐胆:爹,你们信得过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
方桂仙转弯抹角试探: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知道,云康是我
们的独子,胡家靠他传宗接代,可他结婚第二天就走,我们把希望寄托在洞房花烛夜那一晚,不知那晚……?
潘伟珍廊洞里拔木直拨直说:爹妈,云康那晚敬酒多后醉酒,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我们还没圆房呢。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犹如突发惊雷,胡来富夫妻咯噔一震,不约而同哭了出来,抱头鼠窜向卧室冲去,然后“怦!”的一声关上房门。潘伟珍也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也没有洗脚就进房倒在床上。那晚三人齐如在油锅中煎,难忍煎熬,思索着应对办法。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三人聚在一起,万籁无声,潘伟珍首先打破僵局说:爹妈,你们别着急,等我为云康守节三年后,我就填个黄泥膀(指寡妇招赘的后夫),凭我的长相及没生过孩子,以及你们的家产可以择优挑选,他就是你们的儿子,为你生孙子,人丁兴旺,就有了后代,你们就能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