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一抖,长鞭三振,力道回旋,柳杏林被长鞭扯着脖子,生生拉了过来。
“陷阵营围阵!”祖少宁一边把柳杏林拉向自己怀中,一边头也不回命令陷阵营士兵,一边身子极速退后。
挟持人质,退入亲兵群中,和柳咬咬谈判,令她为阶下囚,之后一切,还是自己予取予求!
祖少宁冷而骄傲的笑意浮出。
然而他瞬间身子僵住。
不知何时,身后被硬物抵住,坚硬冰冷的触感……是剑!
身后是谁?身后是谁!
祖少宁忽然想起那“怯懦自私”的司马大小姐,还有那满身绷带的“护卫”!
他心中大悔,暗恨自己因为处处受制心生烦躁,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又因为看见小妖震惊太过,竟被人无声靠近。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
祖少宁一僵,被扯过来的柳杏林却没有停住。
“杀!”呆子喊出了有生以来最为振聋发聩杀气腾腾的一声厉喝,一头撞入祖少宁怀中,手中匕首直直捅出。
“哧——”
刀尖入肉的声音,在四面的寂静中听来惊心动魄,祖少宁浑身僵硬,张了张嘴,似乎想呐喊,又似乎十分诧异,骇然的眼神一垂,紧紧盯住身前的柳杏林。
柳杏林却根本没有看他,他咬着牙,腮帮上肌肉鼓起,双手抓刀,全力向后一拔。
鲜血飞溅,染红苍白的天际,喷了柳杏林一头一脸。
柳杏林还处于亢奋状态,胡乱抹一把脸,抹得满脸血印看起来更加可怖,他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之中坦然走回去,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交给柳咬咬,大声道:“咬咬,我刺了他身体上最痛的地方,但没有杀他,生死大仇,给你亲手来报!”
柳咬咬呆呆看着柳杏林——这是她家善良怯弱看见杀鸡都不忍的兔子林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凶狠狂霸杀人不眨眼的老虎林?
所有人也呆呆看着柳杏林——他们都看得出柳杏林不会武功,将军要对付他易如反掌,谁知道变生肘腋,情势竟然急转直下!
堂堂东堂名将,新近崛起的青年将星,最后竟然毁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上?
“陷阵营!陷阵营!”祖少宁痛得浑身颤抖,这疼痛如此剧烈,翻江倒海,令他眼前发黑,比以往受过无数次伤加起来都要疼痛,如果不是拼命叫喊,他只怕已经晕了过去。
柳杏林一代神医,当然知道人体什么样的地方痛感最剧,他不是要折磨祖少宁,只是想去掉他的危险性,好让他的咬咬,能安全地报仇。
“陷阵营!陷阵营!”祖少宁还在狂喊。
城头上陷阵营士兵始终没有动,祖少宁亲兵想动,被那些士兵盯着,也没敢动,空留祖少宁在原地狂喊,声音回荡在高原的天空下。
“将军。”一个陷阵营老兵幽幽地道,“我们一直想知道,当初封都督到底是谁害了的,您说是朝廷政敌所害,现在,这个政敌是谁,您该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先救我……先救我……”祖少宁狂怒地向天伸着手,“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
“恩是我封家的恩,义是这忠主的义。”柳咬咬走上前来,神情讥诮,“你也配说恩义?”
她步伐轻快,一边走一边拔出身后的刀,刀光雪亮,映出她盈盈笑意。
“嗯……现在,让咬咬一口一口地,咬死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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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雷城一场坠落翻生到死,皇陵里君珂和纳兰君让也陷入危机。
两人急速坠下,眼看就要坠入那噩梦之源,君珂心急如焚——她骤然进入虚弱状态,有一千个办法可以瞬间脱离却使不出来,纳兰君让有伤在身也无法自救,眼看两人就要落在那棺上,之后什么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纳兰君让一直盯着她的脸,眼看她神情焦灼,心知一定有什么不对,忽然咬牙全力将她一推,君珂身子被推得斜斜飞了出去,砰一声栽到地下打了个滚,堪堪落在棺侧。
君珂落地什么也来不及思考,唰一下解开已经残破的披风,披风呼啦一下罩在棺盖上,刚刚盖好,一声闷响纳兰君让掉在披风上,震得棺木一阵颤抖,君珂捏着披风两角背在自己背上,咬牙闷声一滚,将纳兰君让迅速扯下了开国皇帝金棺。
两人滚倒在一起,都丧失了全身力气,纳兰君让的金甲缝隙里渗出殷殷的血迹来,他用手肘掩住。
君珂仰面朝天大声喘息,刚才一瞬间出了一身透汗,身上湿答答的难受,好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多谢你刚才推出了我……”
“不必。”纳兰君让还是那淡冷的样子。
君珂苦笑一声——这个石头人,真要是石头也就好了。
“你……看见了什么?”纳兰君让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也有了微微激动——眼看困扰大燕皇族数百年的秘密即将解开,或许自此便能得救,以他的定力,也难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