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伴走来时,令人想起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
云雷将领们含笑拜倒,被两人搀起,那般微笑相对时,忽然想起当年那一路磨折血火,到得今日,晴空之下,家国之前,终于可以将一切终结,都觉怆然而欢喜。
幺鸡蹲在一边看着两人双双对对走过,狗眼里掠过一丝羡慕,扬起下巴,看向天际。
一晃近十年,自己也快成老幺鸡啦,这些年虽历遍美色,开枝散叶,但终究没有找到另一只母幺鸡,临到头来,看人家双双对对,忽然觉得寂寞。
狗也会寂寞啊……
拥有一切的幺鸡,在迈入中老年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狗生寂寥,并因此想起那久违的主人。
快十年了,太史主子,你在哪呢?
听说你在南齐,南齐,南方吗?
不得不说幺鸡确实有点老了,老年痴呆症的一个重要症状就是记性不好遇事糊涂,它已经忘记当初君珂和它说的南齐的概念,直觉南方就是南齐,忽然便涌起一个念头——向南走,看看主人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主人那里有个母幺鸡。
幺鸡想到就做,打算去给君珂打个招呼,又想要带点干粮,于是拱进一个帐篷偷了点干肉腊鱼什么的,偷完之后它老年痴呆症发作,忘记了给君珂打招呼这事,爬上自己的专机,拍拍鸟脖子,向南一指,飞了。
君珂可不知道她的幺鸡哥居然会在这时候,突发奇想,乘鸟飞去,其余人也没在意,幺鸡经常乘鹄打猎,一走两三天,它是尧国神兽,地位崇高,这天下谁敢管它?而谁又能伤到能飞的幺鸡哥?
那边君珂纳兰述直入主帐,看完最近的所有军报,到了此时,一切归结于最后一战,兵力集结,战报已经相对简单,纳兰述看完,淡淡道:“沈梦沉看样子也耐不住了。”
“陛下,我们已经派出斥候,在道州附近所有道路上梭巡,务必拦截沈梦沉,不让他和他的军队汇合。”
“你拦不住的。”纳兰述摇摇头,“沈梦沉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等着这一战,朕也希望,就在这天阳城不远处,我冀北家门之前,堂堂正正和他展开决战,将这杀我父母,毁我家门的巨仇,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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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夜。
尧庆定鼎之战,定州大战爆发。
在大战爆发之前,尧国又飞来了一批鹄骑,这几乎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消息,比野战,天下无人及得腾云豹骑兵,如今又来了鹄骑,城防战也不再存在意义,再武装到墙头的城防,都会成为巨鹄肚皮下完全敞开的空城。
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打的必要?
但大庆那边却镇定如恒,重伤的沈梦沉,被他的部下拼死救回了定州大营,随即定州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开始备战。
相隔十里之外就是尧国大营,大营连绵数十里地,包围了整座定州城。
定州城头,沈梦沉手据城墙,淡淡看前方营地,三十里营帐灯火莹莹,望去如天降万颗繁星。
入夜风紧,他的衣袍和长发猎猎飞起,在深黑夜幕里腾空作舞。
披风舞得狂乱,面容却沉静至冷漠,星光淡淡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幽魅如夜昙。
大庆皇帝,此刻并无千里被追,穷途末路的惶然,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乍一看平静沉凝,仔细看来,却闪动微微疯狂和兴奋的光。
“都准备好了?”
“是。”一员将领在他身后恭声答应,随即有点疑惑地道,“陛下,我等已经集结主力在此,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为何不与尧国拼死一战……”
“然后将实力全部耗光,再被对方援军中随便一个小兵杀死?”
那将领垂下头去。
“有那怪鸟在,依城作战永无胜算。”沈梦沉淡淡道,“所以蓄势待战的定州只能是饵,让纳兰述以为我也被追烦了,打算在这里一并解决,但实际上……”
他笑了笑,没说下去。
实际上,定州只不过是他打算拿来埋葬尧国巨鹄骑兵队的坟墓而已。
去掉可怕的鹄骑,退走往青阳,山多崎岖的青阳郡,才是最适合他的战场,山区不适合腾云豹骑兵,尧国两大最强战力就此折翼,而他的教徒战士,多半来自青阳,熟悉地形,依托山脉作战,时时可以绕到敌后偷袭,敌追则逃入深山,足以拖垮补给线过长的尧国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