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应声而开,院子不大,却很规整,四方小院里一条笔直的青砖小路通向主房,两侧是绿油油的菜园,小路上还支设了木棚,种满了藤蔓植物,挡去毒人的太阳。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不像没人住的院子。
“有人——”苹儿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湛无拘轻捂住嘴,指了指耳朵,示意她听。
这时已走过青砖小路的一半了,主屋里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呻吟声,听得出来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同时还有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嘤嘤哭泣,听起来好不凄惨。
走到主屋门前,湛无拘把苹儿挡在身后,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细琐的脚步声传来,开门的是个脸上犹带泪痕的年轻女子,她又用手擦了擦泪,才回问,“二位是喝茶的吧,对不起,我刚刚没听见你们来的声音,请跟我来吧。”转身关门的时候,又轻叹了口气,才领着湛无拘和苹儿回到茶摊。
给两人倒上新茶,配了点干果,女子便坐在茶摊邻路的位置上,望着小路发呆,眼里还噙着泪花。
苹儿心满意足的喝了几口茶水,暑气消了一大半了,看着女子的样子觉得很好奇,给了湛无拘一个眼神,意思我去打听一下。经过这段日子的这么多事,两人已经相当有默契了。湛无拘也回望了她一眼,轻点了下头。
“姐姐,你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苹儿轻问。
女子听见问话回了神,看见苹儿这俊俏小哥一脸亲切的样子,强忍住的泪花终于掉了下来,“我相公得了很严重的病,公公婆婆请了好多大夫给看了,都说没得治了。”
“这么严重?是什么病?”
“不知道,大夫也说不清,前面村子里听说也有人得了这种病,也没有治好,已经死了。不知道我相公能撑到什么时候。”女子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苹儿还是头一次见女子哭得这么惨,从小到大,除了娘和自己为了骗爹和哥哥干打雷不下雨过,还从来没哭得这么惨。她这下可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回过头去求助湛无拘。湛无拘皱着眉,刚才女子的话他当然都听到了,他对医术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顶多会洒个金创药,绑几圈绷带,这么多大夫都找不出毛病,他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正相顾无言的时候,茶摊旁的官道上传来一阵急驰的马车声。
年轻女子马上站起身来,遥望着马车的方向,嘴里还念着:“大夫来了!爹娘请大夫来了。”
马车行驶得很急,转眼就到了茶摊前,两位老人扶着大夫下了马车,急匆匆地往屋里走去。
苹儿也打算跟过去看看,被湛无拘一把拉住,轻声说:“人家的家事,我们又不懂医理,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苹儿反牵住他的手,拖着他一起往屋里走,“我们就在门口看看嘛,而且不懂医理的是你好不好,我可是号称小神医呢。”说完还不服气的嘟了嘟嘴,给了他一个白眼才继续向前走。
“啊?”湛无拘不相信地低喊,“小神医?谁封的啊?”
“我爹、我娘和我哥。”
湛无拘苦笑的摇摇头,被她拖着走到门口。两人在门口站定,只是远远地望着大夫诊脉的情形。
湛无拘虽然不懂医理,但也看出病床上男子的症状不一般,他身上祼露的部分就像被充了气一样鼓胀起来,被子下面也鼓起好大一块,他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低头看了苹儿一眼,他敏锐地发现她的表情很严肃,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正在认真思考一样。呵,真是个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小东西还有这么认真的时候,难道她真的懂医理?小神医?呵呵,一想到这个称号,他就忍俊不禁。
听到他的低笑声,苹儿头也不回地凑到他耳边轻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哼,呆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小神医的厉害,保你佩服得……那词怎么说来着?”
“五体投地?”湛无拘好心地提醒她。
“对,五体投地,驷马难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绊嘴的功夫,大夫已经诊治完了,收拾好药箱朝门口走来,二人赶紧让开门口的地方。
老妇人跟着大夫走出大门,哭着哀求:“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老头子也跟在一旁抹着眼泪,眼见亲生骨肉这样痛苦的挣扎,天下哪对父母能受得了呢。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唉,我实在是尽力了,这个病症老夫平生未见。各种可能性都试过了,可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上次开的药方,已经是老夫最后的法子了。”
“大夫,大夫,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求你救救他吧!”老妇人还是不相信地哀求着。
“要是有,我早就下方了,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好几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啊。二位还是赶快另请高明吧,我无能为力了。”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登上马车离开。